在面对嘉靖的时候,朱载圳其实是十分恐惧的。
因为他觉得,无论做什么都瞒不过嘉靖的法眼,自己在嘉靖的面前,没有半点秘密可言。
更何况,在不久前,嘉靖还亲自派东厂的人,去往自己的封地德安,将玄光寺内的和尚,以及那些与整件事情有所关连的人,尽数灭了口。
因此,纵使朱载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他那略微颤抖的身体,还是出卖了他。
而嘉靖似乎对此毫无察觉一般,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朱载圳的头。
正当朱载圳对此感到无所适从,不知道应该作何反应之际,只听嘉靖那异常平淡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朕问你,去封地就藩的感觉如何?”
朱载圳明显没有预料到,嘉靖会毫不掩饰地向自己提出这个问题,在犹豫许久后,朱载圳方才回过神来,低下头,小心翼翼道。
“回父皇,实不相瞒,儿臣在刚离开京城的时候,感到十分不习惯!”
“哦,不习惯?”
嘉靖听闻朱载圳此话,脸上满是好奇之色,挑了挑眉,示意朱载圳继续说下去。
朱载圳见此情形,心知自己先前定下的策略,已然奏效。
接下来只需要顺着这个方向,继续说下去,向父皇示弱,表明自己绝没有那方面的野心就行了。
想到这里,只见朱载圳强行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之色,在脑海中组织好语言后,方才继续道。
“是的,父皇,自从儿臣离开京城,去往封地就藩以后,以往那些想方设法,上赶着巴结儿臣的官员,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儿臣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情冷暖,最开始的时候,儿臣对此事感到颇为愤慨,甚至下定决心,日后要是有机会回到京城,一定要狠狠收拾他们!”
朱载圳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话锋一转,又继续补充道。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儿臣也明白了,反正儿臣已经就藩,京城内的那些是非,又与儿臣有什么关系呢?”
“自那以后,儿臣便时常流连于山水之间,日子倒也过得悠哉,父皇,您知道吗,在儿臣的封地里,有一条河,河中的鱼肉质肥美,且十分容易垂钓,儿臣只需要……”
朱载圳似乎对此颇有心得,开始喋喋不休地向嘉靖讲述起了有关这方面的技巧。
当朱载圳反应过来时,才猛地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说了很久了,而嘉靖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倾听的姿态,像这样的场景,是以往从未有过的。
在这之后,只见朱载圳的面露惶恐之色,慌忙出言解释道:“还请父皇恕罪,一说到这方面,儿臣就有些忘乎所以,要是父皇觉得……”
朱载圳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嘉靖的脸上浮现出欣慰之色,摆了摆手,示意朱载圳不必继续往下说。
“无妨,你说的那些,很有意思,改天朕也试试!”
朱载圳闻言,脸上神色未变,但心中却不由得闪过一丝愧疚,只见其低下头,无声自语道:“父皇,儿臣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儿臣只是想在父皇您百年之后,承继大统!”
“放心吧,儿臣一定会当好这个皇帝的!”
正当朱载圳暗下决心之际,只听嘉靖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嗯,朕接下来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你可以离开了!”
朱载圳闻言,当即神色一凛,‘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沉声道:“是,父皇,儿臣这就告退!”
在朱载圳看来,自己的策略,执行得相当成功,嘉靖必定已经相信了自己的说辞。
正当朱载圳打算告辞离去之际,却被嘉靖出言叫住。
正当朱载圳为此感到一头雾水之际,只听嘉靖那异常平静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
“最近一段时间,你可以住在景王府内!”
“多谢父皇,儿臣这就告退!”
朱载圳听闻嘉靖此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连忙俯下身体,向嘉靖躬身行礼道。
在离开前,朱载圳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毕恭毕敬道:“对了父皇,儿臣特意为您准备了一些礼物,儿臣待会儿就遣人送来!”
嘉靖闻言,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出言应声道:“嗯,朕知道了!”
……
在朱载圳离开乾清宫后,嘉靖脸上的表情骤然冷了下来,随后,只见其转过身来,看向一旁的吕芳,出言询问道:“吕芳,你觉得景王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吕芳见此情形,顿时面色煞白,脸上浮现出惶恐不安的神色。
旋即,只见其‘扑通’一声跪伏于地,支支吾吾道:“陛……陛下,奴……奴婢觉得,景王殿下……”
嘉靖见吕芳迟迟不能给出回应,只得将目光从吕芳的身上收回,如此吩咐道:“行了,起来吧!”
吕芳闻言,整个人顿时如释重负,从地上缓缓起身,低下头,恭敬应声道:“多谢陛下!”
在吕芳从地上起来后不久,只听嘉靖的声音在他的耳旁响起:“哼,这个孽障,他的那点小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