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京杭大运河上,由四五艘大船,以及若干艘小船所组成的船队,正缓慢行驶于水面之上。
这支船队,正是负责护送王廷和鄢懋卿回京的船队。
从离开杭州的那一刻开始算起,他们已经沿着京杭大运河,昼夜不停地航行四五天了。
再航行一两天,这支船队将到达南直隶。
尽管明知道就这么回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王廷和鄢懋卿还是抱着最后一丝侥幸,踏上了回京的路途。
还在杭州的时候,王廷和鄢懋卿二人便统一了口径。
他们首先坐实了马宁远畏罪自杀的事实,并将绝大部分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些负责看守马宁远的狱卒身上。
至于从百姓手中收购生丝一事,王廷和鄢懋卿在反复商议后,最终决定,实话实说。
毕竟谁都没有料到,赵贞吉的手中有陛下赋与的先斩后奏之权,要是朝中那些人不同意这个说辞,也只能选择鱼死网破了。
毕竟,现在大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这件事发了,谁也逃不了!
此刻,船舱内,鄢懋卿正独自一人喝着闷酒,在桌上还摆放有几碟小菜。
“徐阶这个不要脸的东西,才给这点好处,就想让本官把命给搭上去,我呸!”
“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还不如不来蹚这趟浑水!”
鄢懋卿在抱怨完毕后,便仰起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在饮下几杯酒后,鄢懋卿突然觉得船舱内的事物,都变得不真切起来,整个人天旋地转,四肢也变得无力。
鄢懋卿久经宦海,在经历最开始的慌张后,很快便反应过来:“不……不好,这酒有问题,里面被人下了药,难不成,是有人要灭口!”
鄢懋卿想到这里,瞳孔骤然收缩,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将他包围。
“不行,得赶紧弄出点动静,让外面的侍卫察觉到,不然的话,我鄢懋卿今天就得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了!”
鄢懋卿能够感觉得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变得模糊。
随后,只见其凭借着求生的意志,用尽全身上下最后一丝力气,依靠惯性,将桌上的酒壶碰倒。
不知为何,酒壶从桌上掉落下来并没有破碎,而是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里面的酒水,也洒落了一地。
在做完这些后,鄢懋卿再也无力对抗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睡意,整个人就这么躺倒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在这之后不久,只听‘吱呀’一声,船舱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
随后,进来了几位遮掩了面容的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船上的侍卫。
带人进入船舱后,这几人的目光,便被躺在桌上不省人事的鄢懋卿所吸引。
领头的那人见此情形,摆了摆手,沉声吩咐道:“动手!”
话音落下,只见剩余的几人小心翼翼地上前,在尽量不发出任何动静的前提下,将鄢懋卿从桌上扶起,并将其带到了甲板之上。
由于此时已经是深夜,甲板上空无一人,就连邻近几艘船上,也看不到任何人。
随后,只见几人小心翼翼地将,已经陷入昏睡的鄢懋卿带至甲板边缘。
然后轻轻一推,只听‘扑通’一声,毫无知觉的鄢懋卿就这么落入了漆黑一片的水中。
“回去,把现场的痕迹,清理干净!”
“是,大人!”
……
一夜的时间眨眼便过,第二天,太阳从云层中探出头来,可以预见的是,今天将是一个好天气。
当鄢懋卿的贴身侍卫,像往常一样,小心翼翼地推开船舱的门,进去查探鄢懋卿的情况时,却猛地发现,鄢懋卿并不在船舱。
“不对啊,往常的这个时候,大人应该还在睡觉才是?”
想到这里,鄢懋卿贴身侍卫的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极其不好的预感。
随后,只见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此安慰自己道:“大人最近心情不好,应该是去哪里闲逛了,还是去船上找找看吧!”
鄢懋卿的贴身侍卫说完,便开始在船上,四处搜寻鄢懋卿的踪迹。
不过当这名贴身侍卫,将鄢懋卿可能会在的地方,都仔细搜寻了一遍,但仍旧没有找到鄢懋卿的踪迹后。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充斥着他的身心:“不好,出事了!”
很快,鄢懋卿失踪的这个消息传开,所有人都变得人心惶惶,纷纷加入到了搜寻鄢懋卿的行列中。
毕竟,眼下鄢懋卿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左副都御史这么简单。
鄢懋卿此番是奉了陛下的旨意,赶赴浙江调查马宁远一案的几位大臣之一,哪怕是用钦差大臣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但就是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却在返回京城的途中,莫名其妙没了踪迹。
当王廷从下属口中,得知鄢懋卿失踪的这一消息时,只感觉浑身颤抖,冷汗直冒。
无尽的恐惧,将他层层包围,不能逃脱分毫。
待冷静下来以后,王廷的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