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你说,咱们要不要赌一把?”
郑泌昌见何茂才一脸郑重地向自己提议,不由得心头一慌。
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见房间内只有他和何茂才两个人后,这才放下心来。
旋即,只见郑泌昌抬起头来,看向何茂才所在的方向,压低声音道:“老何,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这么多年来,要没有严阁老他们护着,咱们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又继续道:“要知道,严阁老他们手中,可还攥着咱们的把柄呢!”
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老郑,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看看沈一石,再看看马宁远吧!”
“沈一石是因为贩卖私盐,而马宁远呢,马宁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替严阁老他们办了多少事,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郑泌昌听闻何茂才此话,不由得陷入了沉默之中,神色黯然,许久都未曾说话。
郑泌昌的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以及何茂才,充其量只不过是替严家干脏活累活的。
一旦出了什么事,亦或者是需要人来担责,到时候第一个受牵联的就是他们!
随后,只见郑泌昌回过神来,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酒后,仰起头,一饮而尽。
“老何,你知道吗,当初马宁远死的那天晚上,是我亲自派人将严阁老的书信送去的!”
“老郑,你……”
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因为这件事情,郑泌昌从未对他提起过。
在这之后,只听郑泌昌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当初我派去送信的人回来以后,转述了马宁远的遗言,马宁远希望咱们能够替他照料好家眷亲属!”
“还记得当初沈一石与芸娘自焚时,你说过的那句话吗,咱们俩日后的下场,恐怕比这好不了多少!”
郑泌昌在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得惨然一笑,低下头,不再说话。
一旁的何茂才听闻郑泌昌此话,也是颇为认同,紧跟着开口道:“是啊,马宁远的家眷,还有咱们帮忙照料,要是咱俩出了事,谁来照料咱们的家眷?”
何茂才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怅然之色:“眼下,严阁老他们的这条船,咱俩是下不来了!”
在这之后,只见何茂才话锋一转,又继续道:“不过,咱们可以借着朝廷查土地兼并的这个机会,干出点成绩,到时候,巡抚大人也能够在陛下面前,替咱们美言几句,说不定就能将功折罪呢?”
郑泌昌听闻何茂才此话,脸上满是犹疑之色,许久,方才给出回应:“老何,那些豪绅地主,可不是好惹的,其中的关系错综复杂,稍不注意,就会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当初张璁张阁老任内阁首辅的时候,都没做到的事,就凭咱们两个,能办到吗?”
何茂才将郑泌昌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点了点头,转而开口道:“谁说只有咱们两个,你先前不是说巡抚大人是带着陛下的任务来的吗?”
“咱们只需要尽心协力地协助巡抚大人,调查土地兼并即可,要知道,巡抚大人可是庶吉士出身,日后的前途不可估量,就连入阁也不是什么难事!”
“官场不就是这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跟巡抚大人处好了关系,日后肯定大有裨益。”
“要知道,咱们的背后是巡抚大人,而巡抚大人的背后,是陛下!”
郑泌昌被何茂才的这番话给说动了,在纠结许久后,只见其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妈的,豁出去了,老何,咱们赌一把!”
何茂才眼见郑泌昌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也是颇为兴奋,随后,只见其拿起筷子,紧跟着开口道:“行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别光喝酒了,来,吃菜!”
“话说,明天一早,戚继光、俞大猷他们,就将正式出发去往京城,咱们得去送一送啊!”
“是啊,共事这么多年了,是该送一送!”
……
在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以后,郑、何二人便先后乘轿离去。
由于内心的疑惑得到解答,并且接下来的事情也有了着落,因此,何茂才的心情很好。
何茂才所乘坐的轿子刚在宅邸门口停稳,管家便迎了上来,毕恭毕敬道:“老爷!”
何茂才闻言,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
在进入宅邸的过程中,何茂才眼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摆了摆手,出言询问道:“有什么事吗?”
管家听闻何茂才此话,整个人如蒙大赦,当即将何茂才引领至一处无人的地方,压低声音道:“老爷,不久前,袁家派人来了,还送来了一万两银子!”
何茂才在从管家的口中得知这一消息后,当即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无比凝重:“怎么回事,我不是叮嘱过你们,最近一段时间,谁的银子也不收吗?”
管家啊听闻何茂才此话,不由得心头一慌,支支吾吾地想要为自己辩解:“老……老爷,小的也是没办法,他们把银子放下就走了,小的……”
何茂才见此情形,将目光从管家的身上收回,摆了摆手,出言吩咐道:“行了,带老爷我过去看看!”
管家听闻何茂才此话,整个人如蒙大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