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朝野上下的风向,跟张居正所预料的大差不差。
没有人再提及嘉兴袁家一事,甚至连言官们所在的六科给事中,也因为排名的高低,彼此之间,攻讦不断,明争暗斗了起来。
欧阳一敬身为言官们的领袖,其所在的刑科给事中,自然排在首位。
但余下的那些人,却为了争夺更好的排名,打出了狗脑子。
而这,也让严嵩徐阶看到了机会,毕竟,他们曾经都吃过言官的亏,尤其是徐阶。
于是二人在经过简单商议以后,决定暂时拼弃前嫌,借着此事,好好收拾一下那群言官,离间他们。
在严嵩徐阶二人的暗中授意下,京城内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有关部门排名的消息,今天是一个版本,明天又是另外一个版本。
而在这个过程中,六科给事中内部的争斗,也变得愈发激烈。
……
京城,严府书房。
此刻,严嵩正坐于书案后,份外专注地浏览着面前的书籍。
就在这时,只听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然后,只听严世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父亲,孩儿有要事禀报!”
严嵩闻言,将注意力从面前的书籍上移开,紧跟着吩咐道:“进来吧!”
话音落下,只听‘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随后,只见严世蕃迈步走了进来。
严世蕃在进入房间后,未作丝毫犹豫,当即俯下身体,向严嵩恭敬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严嵩听闻严世蕃此话,不紧不慢地将戴着的老花镜取下。
随后,用浑浊的眼睛看向严世蕃所在的方向,出言询问道:“交代给你的事,都办得怎么样了?”
严世蕃听闻此话,未有丝毫隐瞒,当即将眼下的情况,尽皆说出:“回父亲的话,孩儿已按照您的吩咐,派人盯着那群言官了,只要他们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孩儿立刻就能得到消息!”
随后,严世蕃仿佛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紧跟着补充了一句:“对了,父亲,孩儿听说,近段时间以来,那群言官好像不止一次因为名次的事情吵起来,甚至还险些爆发冲突,打起来!”
严世蕃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严嵩见此情形,只是颇为淡然地瞥了严世蕃一眼,转而开口道:“行了,别幸灾乐祸了,六部这边还不是一样,你们有商量出什么结果吗?”
六部这边,为了能够尽快将余下的名次确定下来,在严嵩徐阶的提议下,六部这边分别派人聚集在了一起,共同商讨剩余名次的分配。
严世蕃听闻严嵩此话,脸上的表情瞬间黯然了下来。
随后,只见其摇了摇头,紧跟着开口道:“回父亲,没有商议出什么结果,谁都不愿意排在最后一名!”
严世蕃似乎对此颇为愤慨,在斟酌完语句后,开始向严嵩大倒苦水:“父亲,您有所不知,那个李春芳平日里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却是得理不饶人,甚至一度跟那个张居正联合起来唱双簧!”
“搞得我大明好像只有礼部、兵部在干实事似的,孩儿的工部,今年不也主持修缮了黄河沿岸的堤坝吗?”
在这之后,只见严世蕃停顿了片刻,看向严嵩所在的方向,一脸的痛心疾首:“父亲,要是孩儿所在的工部,排在了最后一名,到时候丢的可是您的脸啊!”
严嵩听闻此话,整个人瞬间勃然大怒,只见其猛地一拍桌子,出言斥责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胡说什么,什么叫丢我的脸?”
“你看看你用的那些人,一个好好的工部,被你搞得乌烟瘴气,朝野上下都在流传,说是工部的人,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
在遭到严嵩的训斥后,严世蕃整个人弱气了不少,旋即,只见其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解释道:“父……父亲,不是这样的,主要是因为那些人提出的想法太过荒谬,根本无从实现,任谁来也会……”
严嵩将严世蕃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在沉吟片刻后,转而开口道:“行了,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严世蕃闻言,整个人不由得怔楞了片刻,旋即,只见其回过神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沉声应道:“是,父亲!”
“行了,没什么事的话,你先下去吧!”
“是,父亲,孩儿这就告退!”
待话音落下,只见严世蕃向严嵩躬身行礼,然后迈步离开了书房。
在这之后,只听书房内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声:“唉,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要是我严嵩有一个像胡宗宪这样的儿子就好了!”
……
由于是严嵩徐阶二人共同提议,让六部这边分别派人聚集在一起,共同商讨剩余名次的分配。
因此,出于避嫌的需要,严嵩徐阶二人并未参加本次讨论,户部这边,则是由高拱代替徐阶参加。
此刻,徐阶位于京城内的宅邸。
大厅内,徐阶正坐于主位,一旁则是高拱,以及张居正,此时,高拱正向徐阶汇报本次商议的结果。
“徐阁老,这次什么结果也没有商量出来,谁都不愿意让步,尤其是那个严世蕃!”
高拱似乎对此颇为愤愤不平,在端起桌上的茶杯,轻啜一口后,又继续道:“要知道,今年工部那边可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