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看来高阁老和我想的一样,这是陛下在为清查田亩,抑制土地兼并铺路啊!”
待张居正的话音落下,只见一旁的高拱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惊骇之色。
随后,只见其连忙从座椅上起身,并示意张居正噤声,在反复确认隔墙无耳后,这才放下心来。
“嘘,小声点,这可不能乱说啊,要是消息不小心流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让朝中的那些人有所防备?”
“如此一来,不就等于让陛下的心血付之东流了吗?”
高拱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片刻,看向张居正所在的方向,出言反问道:“你以为陛下让咱们内阁出面,根据各个部门一年来的政绩以及办事效率,排出排名一事,是为了什么?”
“这个高拱,还真是不简单啊,居然能够觉察到陛下真正的用意所在!”
张居正如此感慨着,然后回过神来,摆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样子,恭敬应声道:“多谢高阁老提醒,在下明白了!”
高拱将张居正脸上的表情尽收眼底,抚了抚胡须,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之色。
倘若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的张居正的话,高拱会比较偏向于用“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这句话。
现在的张居正虽然胸怀大志,立志像自己的偶像张璁一样革除弊政,让天下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但其现在实力弱小,仍需继续蛰伏并在暗中积蓄力量,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方才能够一飞冲天。
“先前徐阁老已经承诺,会在明年朝廷举行恩科的时候,亲自向陛下举荐张居正作为同考官!”
“以陛下对张居正的看重程度,自然会欣然同意,到那时,张居正便可借此机会,大力笼络那些新科进士,其麾下所拥有的势力,也将暴涨!”
“改革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促成的,往后说不定,我所定下的那些改革措施,还得需要张居正来延续!”
……
正当高拱想到这里的时候,只听张居正那不含一丝情绪的声音响起:“高阁老,在下斗胆请问您,依您看,现如今我大明的弊病在哪?”
高拱见张居正毫不掩饰地询问自己,也没有隐瞒的意思,在思衬片刻后,紧跟着开口道。
“自从陛下解除海禁,并大力发展海贸以来,先前困扰我大明的国库空虚一弊,已然消除大半!”
“现如今,我大明最大的弊病在于冗官严重,各级官吏贪墨横行,腐败不堪,且土地兼并状况严重!”
“在我看来,需施行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用以整饬吏治,余下的那些弊病总结下来,无非“坏法”、“黩货”、“刻薄”、“争妒”、“推诿”、“党比”、“苟且”、“浮言”八弊。”
“要改的话,必须先从法制入手,首先需要督令讲律,明晓法制,需从新科进士入手,将其分拨至各个衙门,定以课程,时加考校,并以考核的成绩作为选用的依据。”
“其次,刑乃民所系,刑部作为司刑之总,有堂官主于上,司属分理于下,倘若刑官不能久任的话,则阅历不深,讲究未熟,如此一来,又谈何为百姓做主?”
张居正在听完高拱提出的这些措施后,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激动之色,在他看来,高拱对于目前大明弊病的认识,是十分独到且全面的。
随后,只听高拱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除此之外,用人方面,也亟待改革,就先拿军事来作为例子吧,兵部这边目前为一尚二侍,倘若边疆有了战事,而左右侍郎又恰巧有一位在地方的话,岂不是会延误战机?”
“因此,兵部这边,应该酌情再增加几名侍郎,如此一来,纵使兵部有官员在地方,也能够最大限度地避免影响。”
“另外,对于那些守边备战的文武官吏,则需要给予更多的照顾,最起码也要在晋升上优先考虑!”
“军队还应明肃军纪,大量培养,并提拔作战勇猛的基层、中层军官,如此一来,便可提高我大明军队的战斗力!”
“应以政绩来作为官员考核的根本,而不是以科举资格,亦或者是考试排名,来作为考核官员的主要依据,纵使他是进士又如何,只要政绩不过关,照样不能得到提拔!”
此时,张居正已经完全明悟了高拱的的想法,总结下来,无非是先从法制入手,重视法度,刑官久任,在用人方面,不拘一格,以政绩作为唯一依据来考核官员。
并在此基础上,施行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用以监督、考核官员。
“我记得先前小阁老好像在内阁会议上,当着众人的面,提出了一套用以对宗室、勋贵进行监督以及考核的考成法,那一套方法,兴许可以运用到这上面!”
张居正想到这里,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激动之色,随后,只见其将目光与高拱对上,转而开口道:“对了高阁老,不知你还记得先前小阁老,当众提出的那套考核办法吗?”
高拱明显对此留有印象,在思衬片刻后,试探性地询问道:“你是说,先前小阁老提出的那套专门针对宗室、勋贵的考成法?”
张居正闻言,点了点头,沉声应道:“嗯,正是!”
“陛下不是将那些通过考试的宗室、勋贵子弟,都派往了播州任职吗?”
“我是这么想的,既然这套考成法在宗室、勋贵的身上行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