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大担当荣国府大管事多年,并不是愚笨的,如何猜不出是吴用在自家干的好事。
但饶赖大如何生气,他现在都没机会去追究吴用。今天赖家当着贾母的面犯了奴大欺主的忌讳,已经是深深得罪了贾母,还连带着大老爷贾赦也看赖家不爽,一日间赖家竟有风雨缥缈之感。
赖大不得不先处理家中的烂摊子。他忙收拾了银票万余两同几箱珠宝备着,如今只有二老爷贾政没有亲眼见到赖家受府中管事请安的一幕,赖大料想只有送礼去求贾政的庇护,赖家才不至于旦夕破败。
赖大拿定主意,正要带着珠宝出门时,远远的就看见单聘仁便带着一帮子人过来赖家。
单聘仁今番得意洋洋的堵住赖大,指着鼻子他的骂道:
“赖大!我也看你今天还怎么躲,二老爷已经答应要发作你了!”
这话让赖大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忙支吾着掏出一百两银票递了过去,请单聘仁让自个见到贾政再说。事已至此,赖大估摸着打詹光和单聘仁的事应该也是吴用做的,他哪里还愿意被黑锅。
两人说话间,赖大斜眼见到儿子赖尚荣醉醺醺的归家,心中终于稍安,于是忙又掏出两个银锭塞给单聘仁,请他暂且等着,而赖大自个转身去见赖尚荣。
赖大快步赶上赖尚荣,一脚就踹了过去,边劈头盖脸的就骂:“你个废物东西!怎生就被人拿住了?两只狗脚只知道往花街里钻,不晓得跑不成!”
赖尚荣被赖大含恨一脚踹到在地,他不知道家中的变故,所以兀自委屈。
“父亲您是不知啊,我昨日被那贾琏的奶兄赵天梁拉了去耍,结果那黑心的在老妈子处使了一百五十两,叫人灌了我‘千日醉’,现在还晕乎着呢。说来怪哉,那赵天梁有银子也不晓得给我…”
赖尚荣本就醉眼朦胧,又被赖大踹翻了,当下干脆眼一闭,又酣睡起来。
赖大压着牙,叫人将赖尚荣拖下去。一百五十两!这般灾祸就因为这一百五十两!但贾琏为何要将他奶兄同那吴用害自个!
赖大如今恍然记起,城外那两个蒙面绑匪中,其中一人身形正好酷似贾琏!
“莫非?贾琏这般做,是得了大老爷贾赦的授意?要发作赖家?”
赖大心思难堪,一股气郁结不散。
但他却不知,赖家变故远不止如此。和赖尚荣前后脚的功夫,赖大留在城外看守三万两银子的人也灰溜溜的跑回来,这些人见了赖大在,都过来哭诉道:“老爷,那两人使了蒙汗药,将我们尽数蒙翻了,银子已然没了…”
“噗~”
报信的仰头来看,见赖大嘴中已经是溢出了血。
这口中涌出的血块叫赖大自个吞了,他擦了擦嘴,也没力气再处罚这些人,沙哑着说道:“无妨,我这一支是不成了,待我先去见了二老爷……”
外头单聘仁正等着着急,见赖大终于出来,便转而笑了。他这时已经听说赖家招了荣国府老太君的厌恶,赖大若不再拿出些金银买路,他怎会放赖大去见二老爷。
……
三日后,赖家老嬷嬷服侍了荣国府一生,临老了却被贾母所厌,自个气死。棺材叫赖家几个人抬了,埋到城外。
贾母同大老爷贾赦还要翻赖家的旧账,查赖家的贪墨事。赖大能挣下这般家业,哪里是干净的,但他在贾政处提前使了银子,终究免了事发后被举家发卖出去。赖大最终被夺了大管事的职,赶到城外庄子里种地。
赖大一番劳心劳力,去到城外庄子时已经是病了,在床榻上躺了一个月,便也是没了。倒是他妻子赖大家的原本病着,后来却渐渐好了,哭着料理赖大后事不提。
赖家数代伺候贾家,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令人唏嘘吗?
倒不尽然。
这日清平日。周端家的正在荣国府中自个走着,不料转角拐出一人,却是琏二爷的贴身小厮兴儿。
兴儿道:“周端家的,二爷叫你跟我去一趟,小心着一些,莫叫他人看见了。”
若是以前兴儿这个无名小厮不行礼尊称婶婶,而是敢直呼她‘周端家的’,周端家的免不了要斥骂几句,但她这次听了传话却不敢发作,当下应了。
荣国府中屋舍上千间,自然不会到处都有人伺候。周端家的跟着兴儿左拐右拐,专挑少人处走,最终却是到了大老爷贾赦的花园东院这边。
贾琏原本在这边有所住宅,只因同王熙凤成婚后,才搬去了荣禧堂住着,于是他原本的住处就空了下来,平素也没什么人往这边走。
周端家的现在来的就是这里,她进了客堂一看,只见在堂下跪着的正是自个丈夫周端。她不敢伸张,又见上首端坐着两人,那两人正在谈话,仿若是没有看见周端家的进来一般,理也不理。
这两人正是吴用和贾琏。
吴用正说道:
“此番老夫人再也不管赖家,任凭大老爷翻了旧账,从赖家炒出了金银珠宝、古董字画,价值二十余万两。还有一座赖府同赖家花园的价值也逾十万。至于赖家另外还有几家产业,怕是只有大老爷清楚,也不知这次赖家除了充入公中的,大老爷还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