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尚且未起,荣国府南北夹道内,嘻嘻哈哈的清脆笑声由远及近,过了粉油大影壁,传来动静。
“我来找琏二哥,听着睡下这许久,也该起来了……”
“云姑娘,这可不合适,先等一等……”
平儿匆匆在后面要拦。
贾琏闻声起身,房间里来回转了一圈,见身上未有少什么零件,才是显露出开怀笑意。
一夜纵火烧了太上皇的养老地,委实过分了些,幸好真个无事,也不枉他急中生智一场,哈哈——
“明明早就醒了,还说睡呢?”
史湘云在厅上隔着门帘喊话:“琏二哥哥别再睡着,喊你去顽。”
她穿着件彩绣花卉纹衫子打底,套着件朱红缘襈袄裙,一双眼睛瞪圆,在厅内四处张望。
贾琏闻言披了衣裳走出,先瞪了史湘云一眼,再一面让平儿打水来洗漱。
“好不羞的姑娘,男儿家的房子也是能随便闯的?让你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老太太等下又见着来埋怨俺。”
史湘云嘟嘴笑了笑,大大咧咧的躺在厅中太师椅上,就差翘起二郎腿了。
平儿带人端了脸盆来,给解释道:“史家两位老爷黄昏后才来,老祖宗就先把云姑娘接来了。”
贾琏洗漱完,再传话让赵大赵二过来,然后才是在厅间另一张太师椅上躺着,偏头道:“湘云妹子不趁着年节在老太太面前讨红包,往我这打转,扰我清梦干什么?”
“嘿嘿……”湘云乐不可支的从腰上解下一个荷包,摇晃着给贾琏看:“红包已经在这,就等琏二哥带我去买烟花回来放,我要自己选着才好。”
“原来是在这等着。”贾琏思量一番后,点点头,反正告了三日假期,正闲着过年。
不过要是出去的话,史湘云穿现在这身衣裳就不合适了。
贾琏喊平儿动手,帮史湘云重新挽了头发,摘了耳串,再找贾琏少年时的衣物来,帮她换了男装。
反正史湘云也不是第一次穿男装了。
正好要出门,贾琏便叫赵天梁赵天栋只管喊人抬轿,一齐在宁荣街面上等着,不用过来了。
准备齐全后,贾琏和史湘云齐齐出了荣国府,一人一把折扇摇着,四平八稳的往外走。
史湘云学着贾琏迈开腿走路,摇着折扇问道:“琏二哥,这大冬天,你怎么还叫我带着扇子走?”
“你不懂,我听人说,这是读书人的雅趣。”贾琏笑道。
“当真?”
“自然是!想想你琏二哥可是进士,怎么会骗你?”
宁荣街这边没什么好逛的,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轿子,因为就去隔壁不远的鼓楼西街,也用不着马车随行。
途中,赵天梁过来轿子边汇报,为着贾琏早打发他去看的事情。
“二爷,朝廷的邸报出结果了,说是应林姑爷推荐,让原本的江南布政司姑苏道道台朱贵上任巡盐御史,即日就去上任,这个时候估计已经离了京。”
贾琏闻言,点点头,放下帘子……太子说就这一两日巡盐御史的缺就会出结果,没想到真这般快,又偏偏是那朱贵。
贾琏对朱贵倒是并无恶感,只是难免要将他和忠顺亲王联系起来。
话说,这忠顺亲王是太上皇一派还是雍隆皇帝一派?若是属雍隆皇帝一派,往下分,还有一个个兴起的皇子党……
朝野上下的幕后关系可谓是一团乱麻,若不在官场上瞪着眼睛看仔细,说不得哪天莫名其妙的被牵连抄家了也说不定。
在鼓楼西街牌坊下落了轿子,史湘云蹦跳到贾琏跟前,掀了帘子道:“琏二哥想着什么麻烦事?年节出来玩还不抽身出来,叫人不中意。”
贾琏见状,摇着折扇出轿子来,深以为然道:“云大爷您所言极是,俺瞎想个甚么?走着!”
“嘻嘻…琏二爷先请。”
史湘云初初长成,稚气未脱,一朝到了热闹的市井中,孩童心性占了上风,东边走西边瞧,捂着自己的荷包看花了眼,个个都想要。
“好俊的少年郎,拿着哪个姑娘的香囊啊?”
胭脂门店里,一位半老徐娘乐呵呵抓住史湘云手腕,朝铺子里引:“来,里头随便看,送给心仪的姑娘保证不寒碜……”
“免了。”
贾琏赶来,扯回晕乎乎的史湘云,要买胭脂水粉,也不能来这里买。
他一眼就瞅见,就在这胭脂铺子对面,就是座花街柳巷小春楼,大年初二就开张,也真个是敬业。
“哟!不得了了!这个更俊啊!”
胭脂铺店主再要来抓贾琏,脸上的粉几乎都要笑掉了去:“我明白了,爷是带着那边小爷来开荤的。都包在妈妈身上了,我家清清白白的女儿,见了您这皮囊,心里就该生出点什么。”
“走休!走休!”
贾琏一手提起史湘云出铺来,叫赵天梁等人挡着,然后就拉着往外走。
隔壁楼上一群莺莺燕燕嬉闹笑声个不停,都是朝贾琏来的,红蒲团、粉丝巾扔下来不知几个。
贾琏闷头离了这一段路径,才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