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乘坐小船回到了御驾行在,通报了走进。
里面除了一些内侍在等着伺候外,再没有其他外臣在,贾琏瞄了一眼御座,暗道这倒像是在御前专对。
贾琏再近前来行礼道:“微臣贾琏见过圣上。”
“起吧!”雍隆皇帝开口道:“传话不至,想你近来也是够有忙碌。”
“不知圣上唤微臣来是有何差遣?”贾琏应声起身,询问道。
雍隆皇帝微微颔首,一手倚在御座上,目光再是上下打量了贾琏的身影,微微蹙眉。
“太常寺的政务如何了?所辖人员、器具都该尽数带回京中,那应天府里用不到他们。”
“都已经妥当了,名册已经入库,随时可供查阅。”贾琏回道。
太常寺正卿造乱,波及了太常寺里不少官吏,既有像太官署令那样的同谋,也有倒灶被那动乱牵扯进去挨刀的无辜人员。
好在剩下的人也有不少,贾琏费心调用之下也没有出什么差错。
值得一提的是,那主簿张伯圭虽然没有从贼作乱,但那夜形迹可疑,已经定下了要贬官,如今只欲哭无泪的在太常寺名下暂时挂着。
“圣上,礼部尚书来了。”戴权轻步过来,在雍隆皇帝耳边出声,不避着外人。
雍隆皇帝摆摆手:“让他先在外候着。”
戴权称是,下去传话了。
皇帝为自个怠慢外头尚书,贾琏心中却全然没有什么欣喜的劲头,只觉得境遇有些不妙,心头也蒙上一层阴影。
上头雍隆皇帝再将目光投射过来,道:“尚书台还没有递平复江宁之乱的封赏到内阁,内阁更没有折子递给朕,不过你自然是有功的,又赶在如今太常寺里的堂官出缺……嗯。”
这一下,贾琏心中的些许猜测化为现实。
太常寺官衙的三个主官只剩得贾琏在,由他出任正卿之位算是合情合理,就算因官场忌讳,升官本来要另谋他处,往吏部使些银子也就足够。
但如今雍隆皇帝亲自开了口,贾琏自然是没有这空子钻了。
果不其然的,雍隆皇帝话锋一转,接着道:“……偏偏你贾琏的资历差了些,太常寺莫看平日里不起眼,实则关系重大,恐怕你担不起这责,便还是从旧制,交由礼部尚书兼着罢。”
“遵旨。”
贾琏嘴上称是,心中便已经在思考着回京后该换哪个职位才好。
既然做不到正卿的位置,太常寺里也就没什么必要再待着了,只望那封赏的文书出来的慢些,能容他去吏部选了官先。
雍隆皇帝见到贾琏那郁闷模样,笑了笑道:“贾爱卿,你日后便知,过早握了这权柄于前途有碍。”
话都被皇帝说完了,贾琏还能说啥,只能再恭谢了。
虽然说以贾琏这不到三旬的年纪做了朝中一部主官,确实容易因为根脚太浅而受人觊觎,但贾琏又怕个什么?
雍隆皇帝笑了笑,正准备发话让贾琏下去换礼部尚书过来,但是又突然想起一事来,不免略有深意的看了看贾琏一眼。
“贾爱卿当夜呼喝神机营士卒入城驰援旧宫,一言一行颇有大将之风,可有意领了军职去辽东御敌?”
“没那意哩!”贾琏连声否认,脑海中先前王子腾说的话语接连不断的闪过。
贾家旧部太多,尤其是荣国府传了两任军功国公,门生故吏不说比北静王王府,但比起其他四王八公的人家肯定是胜过不少。
这是平白犯忌讳的事,自从那年和王家二叔王子腾说过后,贾琏便打定主意要从文官坐到入阁当阁老。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雍隆皇帝稍显寡味,摆手让贾琏退下了。
礼部尚书还未进来,大太监戴权先过来悄声向雍隆皇帝请示:“圣人您勤政爱才,不如回京后遣我去那荣府里走一趟,说一说这贾琏肆意调动神机营的事,让他晓得过错,以后收敛?”
雍隆皇帝对戴权干涉政事的话也不见怪,只稍微打着哈欠,头也不回道:“免了……”
贾琏这边出门时,与礼部尚书对视一眼,无声别过,不在话下。
往后几日,銮驾返程途中再无他事,贾琏时常上门去寻薛蟠喝酒,只偏偏薛蟠南下后觉得亏待了薛宝钗,时常有跑去浣衣局那边船上嘘寒问暖,还得贾琏批条子打着公务的旗号过去。
贾琏和薛宝钗虽然也是亲戚,但总要忌讳些伦理,尤其薛宝钗还是秀女,于是一来二去,贾琏也懒得寻薛蟠了,只再去见养伤的桂花荣。
那一箭挨着他的腰子过去,桂祁如今还在养伤中,喝不得酒,便多半是贾琏在喝他干看着,苍白的脸皮气得发抖,数次发话要赶人……
一路熙熙攘攘间,十二月初九赶早,銮驾便已经沿着运河到了京都外,御驾与各部官员陆续下船来。
早有羽林营、皇策营的士卒收到消息赶来,列队迎接圣驾,又有京营士卒扯着旌旗过来,数里路径排开,在外头拱卫。
吴用在詹事府船上磨磨蹭蹭的留在最后,屹立在甲板上张望眼前盛况,嘴里念念叨叨。
“上有所好下必有焉,当今圣上也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