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那栋小楼,凡三慢慢走上三层,站在窗前,眺望雩娄县城远近明灭的灯光。
故乡如此安详美好,可是,总有少数人渣在这里作孽。
再三琢磨后,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凡学兰打了一个电话。
寒暄后,他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此前,你说有个学长,去了报社,想采访我,他现在还有兴趣吗?”
“你同意接受采访啦?”
“回到家里,待着也没事,他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聊一下。”
“那行,如果他同意,我就把你手机号给他,你们自己联系。”
“好的。”
原来,凡学兰当年的那篇高考作文发表后,读者反响强烈。
外地读者不知道,雩娄当地人,一看就知道文中写的是谁,许多人都为凡三打抱不平。
一是凡三获得作文创新大赛第一名,教育局言而无信,不仅没提拔,反而遭遇打压,齐局长那番话更是气死人;
二是是因为某高官公子第三者插足,凡三妻离子散,结果,受害者被开除公职,插足者却步步高升。
当时,很多读者都给报写信社,打听文中那个当老师的哥哥,后来究竟怎样了?
由于凡学兰不愿意多说,凡三本人又常年在外,这个疑问就成了悬念。
上半年,凡学兰学新闻的学长闫海旺,去报社实习后,正式进了报社。
高考前夕,同事们闲聊时,提起高考作文,报社群工部一位老编辑又说起当年这件事。
闫海旺一听,立即联系凡学兰,但凡学兰说,他哥哥常年在南边,不见得愿意接受采访。
这小子顿时大失所望。
这天晚上,凡学兰主动联系闫海旺,说哥哥已回到老家,愿意接受采访。
这让闫海旺喜出望外,他立即联系凡三,说好下周过去面谈。
7月2号,星期三,上午9点。
闫海旺风尘仆仆地来到雩娄,见到那个几乎已成为传说的下海老师。
一见面,他发现,凡三非常符合他想象中的样子:瘦弱,儒雅,干练。
虽然穿着普通的灰布衬衫西裤,但这位年轻记者还是从凡三看似随意却洗练的言辞中听出,这位敢吃第一只螃蟹的下海老师,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沉稳。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聊得热乎起来。
凡三领着闫海旺看了别墅,又看了商业门面,然后,带着他去了附近的车行,现场买了一辆红色的夏利。
手续办好后,凡三开车带着他下乡。
两人回凡岗看了凡三以前的老家,路旁的那棵大槐树,当年出车祸的地点与那位还在路边修车的俞师傅,又去回龙中学、中心小学附近转了一圈。
一天下来,闫海旺手头已是素材满满,收获颇多。
晚上回城后,两人到凡家附近一个餐馆要了鸭锅、鱼锅,四个下酒小菜,一打啤酒,喝得很嗨。
一天下来,两人已从记者与采访对象,变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哥们。
饭后,送闫海旺回宾馆路上,凡三看似漫不经心地提到,坊间热议的一件事:义阳市一所高中的校花,被人奸污后投告无门,父亲被劳教,母亲失业,整个人已接近疯癫。
这番话,顿时吸引了闫海旺的注意,喝得半酣的酒劲也醒了大半。
“凡哥,真有这事?”
闫海旺打小在中州省会长大,没有见识过多少社会黑暗,但作为社会部跑口记者,他的职业敏感非常强,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采访凡三,以满足部分读者多年前的悬念。
“我刚回来,也是听周边人讲的,是真是假,你可以去那所高中打听一下。”
凡三没有明确肯定,这种态度,反而让闫海旺更加信任,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凡三告辞后,闫海旺立即向报社社会部主任汇报了这一重大新闻线索。
他判断,与凡三下海后的人生际遇比起来,这个女校花的遭遇更具新闻效应与社会价值。
果然,听了闫海旺的汇报,社会部主任立即让他顺道暗访一下,如果事情属实,部里会及时派人增援。
7月3号清早7点,闫海旺就登上雩娄去义阳的长途大巴,上午10点到达义阳客运站。
下车后,阎海旺到附近一家宾馆住宿,放下行李箱。然后,他背着一个简易的挎包,像个普通游客,打车去了那所市里最好的高中。
闫海旺虽然年轻,并不冒失,他没有直接到学校采访,而是进了学校对面的一个餐馆。
这时,11点不到,学生还没放学,餐馆没什么客人。因此,那个40出头的饭店老板,对点了3个菜,4瓶啤酒的闫海旺非常热情。
闲聊中,闫海旺巧妙将话题引到校花被奸污的事情上,一下子打开了这位老板的话匣子。他已在这里开了多年饭店,对学校里发生的事,可谓一清二楚。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从饭店老板口中,闫海旺得知这件事不仅是真的,而且比凡三说的还要严重。
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