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到省艺术学校宿舍楼前,莫兰下车后,突然升起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犹豫片刻,她还是坚定地走到一楼电梯东侧第二个房间,敲起了门。
门还没开,屋里就响起一声清亮的问候:“是莫兰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莫兰心里一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
杨洁侄女杨金花打开门,杨洁正坐在轮椅上,满目慈祥地看向莫兰。
这小妞热泪终于涌出眼眶,扑过去,跪在恩师轮椅前,抱着她的双膝大哭。
杨洁怜爱地抚摸着她刚刚齐肩的秀发:“多大的姑娘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就哭!就哭!”莫兰一边犟嘴,一边破涕为笑,抬头看着恩师。
大半年不见,杨洁的头发基本上白完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莫兰出国后,与她搭班的一帮子兄弟姐妹,在杨洁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分到其他几支剧组。
这半年,老人家为这帮弟子的生计,费了不少心。
杨洁替莫兰擦去脸上的泪痕,看着这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花容,她仿佛看到50年前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春花秋月,妇唱夫随,她与怀古真的像人间仙侣。
送莫兰出国,某种意义上,也是她对怀古当年因为她放弃出国,导致命运多舛的一种心理补偿。
时代不同了,她希望莫兰这一代,能圆了老一辈的梦。
简单聊了几句,杨洁就知道莫兰如今还是冰清玉洁的少女。
老太太不由对那个同在屋檐下大半年,还能与这个漂亮小妞相安无事的凡三,有了几分兴趣。
接下来两天,莫兰就泡在师傅家里,撒娇尽孝。
金明华则待在儿子单位旁边的旅店,担任起儿子的心理按摩师,帮助这个纯情少年,摆脱失恋后的心理失衡。
凡三想回雩娄,莫兰不同意。
这两天没事,他就去华夏科技大学与庐州工业大学校园转了转。
他重点看了庐州工大,当年如果上高中,自己大概率会进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也是莫言的母校。
这小子在校四年,感情上是张白纸,刚出校园半年,就被心机女精神上pua。可见,本科阶段谈两次恋爱,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12月29号晚上,莫玉廷下班后坐夜车来到庐州,一家三口会面了。
老两口通知莫兰,明天他们去看杨老师,希望能在那里,一并见到那个凡三。
接到电话,莫兰还有些担心,怕凡三经不住这架势。
杨洁点着她脑门:“平时多聪明的人,遇到事就犯糊涂。要是连这个阵势都招架不住,他就不配娶你!”
莫兰是当事者迷,老师一点拨,她就马上明白过来。
通知凡三后,这小妞又打电话告诉另两朵平时玩得好的金花马俊与杨琼,请她们明天来杨老师家聚会。
看到这小妞那搞怪模样,杨洁笑骂道:“你这个人呀,先是担心得要死,现在又唯恐天下不乱。你是想来个三堂会审,是不?”
莫兰开始撒娇,与恩师耍赖,就是不承认自己的用意。
第二天上午,马俊与杨琼9点就到了。
9点半,莫玉廷两口子带着儿子莫言一起过来了。
10点,凡三才拎着两个刚刚时兴的礼品盒,敲开杨家门。
杨洁是国家一级演员,国家专家津贴享受者,又是皖省政协委员,文联副主席。
她享受的是副厅级待遇,住的是三室两厅两卫150多平的房子,应该说,房子不算窄,客厅不算小。
不清楚是当天来人多,还是凡三自己心理感受,反正他觉得满屋都是人。
看到凡三进来,看得最仔细的是金明华,只不过一分钟,她已将凡三从头到脚扫描了几遍。
这天,凡三留着板寸,脸庞清秀,穿着黑呢子大衣,鸡心领黑毛衣,细柳条衬衣,蓝底白点领带,下着黑色西裤,黑色棉皮鞋,看上去挺精神,也挺沉稳。
金明华觉得,这个准女婿形象气质都不错,但两鬓微霜是个很大的不足,配上那张似乎饱经沧桑的脸,她有些怀疑凡三实际年龄不止30,担心他欺骗了女儿。
杨洁饱经风霜,一见面就知道,凡三是个有故事的人,从其言谈举止,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她没在意他鬓角那几根银丝,而是想看看他胸中有多少墨水。
马俊与杨琼这两个娘们,首先是将凡三与自家老公对比。看上去,这个留学生很朴实,似乎不比自家那位洋气。
得知凡家举家进京后,两人也不以为然。他们老公都是青年企业家,潇洒倜傥,在经济实力上,两人也很有底气。
众目睽睽之下,凡三多少有些局促。
杨洁见状,就主动提及传统戏曲改革话题,询问凡三有啥看法。
当时,传统戏曲院团,都在酝酿改革,探索如何提高经营效率,做到社会经济效益双丰收。
大锅饭吃不下去,但那么多演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