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孟瑶所说的那般,守城容易,攻城难。
银国即便倾举国之力向大衍发动攻势,也本不该赢得那么容易。
实在是秦凤军路的安抚使一听说银国有意同他们讲和,便疏于防范,也当真就信了对方。
而在乌速曜和其先锋官里应外合之后,秦凤军路又因安抚使突然身死而全然没有了能够在整条军路上进行指挥与调度的人。
在秦凤军路遭遇如此险情后,乌速曜困死永兴军路三万主力精锐的那一仗又打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如此一来,秦凤与永兴两条军路便聚集不起能够在如此紧要的时刻,抵御住他们大军压境的禁军部队了。
军寨与堡垒之间失去了联动的能力,彼此间也无法支持,只能各自为战,而后又被各个击破。
当银国携战胜之威一路南进时,便连区区几百人都敢来庆州城城下叫阵了。
在被孟瑶识破了他们先前已多次收获奇效的攻心之策时,这些人虽已让自己近到了能够将守城士兵纳入自己弓箭射程内的距离,却还是在半日之内就被打退了。
虽说更多的银国部队很可能已经在路上,然而庆州城在今日之内所得到的战果还是让人感到极为振奋。
趁着敌人刚退,守城士兵也出城去打扫战场,苻飞便同团练使一道,去到府衙禀报军情。
先前在城楼之上,两人都顾不得说话,只是让两边的人相互配合。
现在团练使终于得了空,也就和让他感到一见如故的苻飞聊了起来。
“我竟不知在我们永兴军路中,还有苻小兄弟你们这般纪律严明,又能打的厢军队伍。”
“都是我阿姐教得好。”
说起这个了。
即便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他一提起自家阿姐,也会不自觉地笑起来。
“阿姐找教书先生教我们认字,还亲自教我们兵法。我阿姐说,若我们能争气,等到她三年任满,去盛京述职时,她就向圣上进言,让圣上降旨把我们升为禁军。”
听到这个,团练使便哈哈大笑起来。
他说:“应该的,应该的。即便是寻常禁军,也没有你们的本事。别说是孟知县了,就连我见了你们,都想向安抚使……”
团练使话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
一般来说,即便是武将想要举荐武将,都得向文官举荐。
可他们庆州的知州是这般模样,秦凤军路与永兴军路的安抚使如今又都已身死。他还能向谁举荐这支战力如此高的厢军队伍呢?
苻小兄弟他们呀,还是等着孟知县向朝廷上书吧。
想到这里,团练使便不禁一阵叹息,并又改口说道:“我看你们射箭,都是讲章法,也有准头的。”
“是。我们平时训练,是会练射箭的准头的。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平地上用箭靶练,然后再在城楼上用箭靶练。
“谁的箭要是没打在箭靶上,射出去了,就得自己到底下去把箭找回,只有这般,我们才能用心去射箭。”
团练使原本是想和苻飞聊聊他们这支与众不同的厢军队伍,以及那训练有素的弓箭社。
然怎料,苻飞每说个几句话,就必会提一句“我阿姐”。
苻飞其实根本就没在同这位团练使夸孟瑶。
只是他无论说什么,都会不自觉地提起孟瑶。
如此一来,庆州团练使也当真就从苻飞的话中听出那位孟知县应当是个怎样的人了。
这个以年纪来论,足够当他女儿的知县应当十分温柔,对这些厢军弟兄们也相当富有同情心。
她应当是个很善良的娘子,同时也有远见,遇事沉着有主见。
但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能镇住苻小兄弟他们这样的厢军,并且在银国人打来时,她都还能在保证庆阳县不乱的同时,前来援助庆州城呢?
此时苻飞说着说着,情绪就低落了下来。
“可我宁愿我阿姐永远都不任满。有她在,哪怕银国人打过来了,我们的日子还是能有指望。我们也什么都不怕。”
团练使刚想出声安慰两句,苻飞便在看到眼前的景象时心下一喜。
他问:“团练使,府衙是不是就在前面了?”
“对,没错。”
在得到了团练使的回答后,苻飞便策马奔驰起他第一回参加守城战时的经历。
可谁能想到呢,苻飞才同庆州团练使侧面描述出了那样一个温柔、善良,也让苻飞他们死心塌地想要护着的庆阳县知县的形象,两人在进到府衙时,便刚好听到了孟瑶在怒骂庆州通判的声音。
“荒唐!”
苻飞分明刚刚才从死过人的战场上下来,却是在听到这么一声呵斥时,便整个人都一激灵了。
再看那庆州团练使,团练使也是讪讪地停住了要往前的脚。
“庆州的粮仓分明就是满的,可银国人还没打来呢,你就让本州百姓挨了饿?我且问你,你和知州明明都已经跑了,还要找那么多人去守着那粮仓,你这是何意?”
绕梁原本是在院子里守着的,但是她守着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