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飞愿以孟知县为马首是瞻。从今往后,不论孟知县身在庆阳、荆湖、还是盛京,苻飞都听候差遣。哪怕为孟知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孟知县让苻飞端茶递水、缝衣做饭,苻飞做得。孟知县让苻飞杀人放火、打家劫舍,苻飞也做得!”
这番话的分量,可就很重了。
苻飞虽只是一名看似无足轻重的小武官。
并且,他也还只是一名从上禁军被贬至边镇厢军的,落魄武官。
可他说出如此话语,便是已然豁出去了,也决定把他能给的和不能给的,全都给到孟瑶了。
孟瑶看了一会儿跪在自己的屋子前,并且低着头,好像根本就不敢在此时看自己的苻飞。
孟瑶没有说,我不需要你杀人放火。
她也没有说,我不需要你为我打家劫舍。
孟瑶只是问:“然后呢?”
这句话直把苻飞给问懵了。
当他又抬起头你可以为我做那么多的事,也愿意为我做那么多的事。可你这么做,又是所求何事呢?”
苻飞一时之间没能开得了口。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向孟瑶显出如此忠心是为了什么。
而是因为,他不知道此事他应当如何与孟知县说。
孟瑶则告诉他:“无妨,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吧。”
于是苻飞这就向着孟瑶先是一拜。
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了孟瑶门前的地上,双手则也交叠着,按在前方。
好一会儿之后,苻飞才直起身来,说道:“苻飞想要拜孟知县为师,向孟知县学习兵法!”
“可我不懂兵法啊。”
“懂的!孟知县懂的!”
苻飞以为孟知县就要推脱自己的请求了。
他着急起来,说:“先前我只知道赵括纸上谈兵,是个草包。是孟知县让我知道,赵括之败,并非全是他的错。秦昭襄王见赵孝成王将主将从廉颇换成了赵括,就秘密将秦军主将从王龁换成了白起。
“赵括初出茅庐,既无战功,也无资历,如何能服众?又如何能敌?这一仗,错就错在不应让赵括去领兵。并且此战赵国就应采取守势,可赵括却因形势所迫,只能与秦军正面决战。如此,赵括自然必败。
“还有今日!今日,孟知县和我们讲了项羽在巨鹿战场破釜沉舟的背后之事……”
其实,与其说孟瑶和他们讲的是兵法,不如说那是武将应当如何对时局进行判断,并作出最好的决断。
这些东西,也自然不是他能够在武经七书上所看到、学到的。
只是此时的苻飞还没能分辨出来而已。
孟瑶听苻飞说出了如此之言,便告诉他:“可我说的,都只是我在书上看到的。你若是愿意,你也能从书上学到这些。”
“不一样!”
苻飞又是急急忙忙地说道:“书上难道会说项羽在巨鹿之战中必需胜,也必需速胜,否则他在反秦联军中就再无立足之地了吗?书上难道会教我,为何项羽能够临阵杀了主将,却还可以率将士们一往无前吗?”
说完,苻飞便又是向着孟知县一拜,道:“苻飞恳请孟知县收我为徒!”
苻飞这便一拜不起了。
仿佛孟瑶要是不答应他,他就当真能在此处拜一宿了。
苻飞知道他这般行径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但他不听到孟知县答应他的请求,就是不愿意起来了。
此刻的他虽不知道自己弄明白了那些道理,究竟能有何不同。
但他却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面前的这位老师。
而后,他就感觉到孟瑶走向了自己,并来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待到苻飞抬起头来时,孟瑶便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苻飞,你会错我的意了。我不是不愿收你这个学生。只是……做你的老师,实在不是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
先前苻飞所说之言是真心的,然此时孟瑶所说之言,也是发自肺腑。
孟瑶说:“我还未有著书立说,所能教给你的,不过是前人写在书上的东西。这些,并不值得你向我做出这样的承诺。”
孟瑶看出道:
“过去我在荆湖教过课,也有过一些学生。但他们只是会把自家种的小米和豆子带给我一些。又或是在逢年过节时邀我去他们的家中吃饭、过节。我的其他学生待我只是这样而已。如此,你还想要向我做出那般的承诺吗?”
孟瑶最后的那句话直把苻飞给问傻了。
好半天之后,苻飞才把先前对孟瑶所说的,他愿为孟知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话又大声地说了一遍。
孟瑶这便对苻飞笑着点了头,而后问他:“如此,我便认你为义弟,如何?”
说着,孟瑶便示意苻飞随自己一道进屋来。
孟瑶说:“我第一回见你时,就觉得你应当比我的年纪还要再小些。后来看了你的履历,发现我果然比你虚长三岁。”
说起两人的第一回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