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曲云阔每到一地,一地的知州就被他瞧出问题来。此事实在是令人疑惑。哪怕往年朝廷对他们的监察确有疏漏,但难道还能所有人都逃过了圣上的眼睛吗?依臣之所见,此事必有蹊跷。”
当秦州知州之事在盛京城引发了朝官们的议论,且此事也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质疑曲云阔这位巡查使的声音便也渐渐冒了出来。
又或者说,引得大家质疑的,并非秦州知州一案。
而是这已经是曲云阔在出任三司巡查使的这几个月来的,查出的第三起案子了。
如此势头实在是迅猛得让群臣感到咋舌,也真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并且,曲云阔在奏折中所陈述的案情也实在是让百官都感到面上无光,甚至是羞于启齿。
一开始,那只不过是一些官员在等待上朝或者是下朝时彼此间私下议论而已。
可当事情逐渐发酵,这些声音便就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了。
当有人在圣上的面前提起此事,先前已然观望了一阵子的人,便就也开始跟进了。
“臣附议。曲云阔年轻气盛,做事没个轻重,也向来就好大喜功。他做县令时,推行新法有功。他做知州时,也把一个州治理得不错。可现在他做三司的巡查使了,总不能凭借着巡查了一路,却发现人人都做得不错而被圣上赞赏吧。
“于是他所到之处,必然就有知州失职之事。现在,他所到过的地方,甚至还有知州与那青楼女子勾结之事了。”
这几句话一出,那可真就是威力大了。
这两人只字未提曲云阔到底犯了什么事,却是轻轻松松地就将曲云阔打成了一个为了得到圣上的赞扬,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险恶之人。
孔克在朝中资历尚欠。
因而,当第一个人站出来说曲云阔时,他未有出声。
又或者说,孔克其实是想要站出来反驳那位在朝当官的年数,比他念书的时间还要长的官员的。
但他……犹豫了。
他也没能在那么多人在场的情况下,立刻就站出个一两句话。
可当第二人站出来说那般的诛心之言时,孔克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走出了那一步。
孔克站出来,说道:“启禀圣上,曲巡查使是在到了五地之后,发现有三位知州都有欺上瞒下之举。为何这般的事,到了朱大人的口中,便成了每到一地,一地的知州就被他瞧见问题呢?如此之言,让另外两位知州情何以堪?”
孔克才说完第一个发言之人,就又把目光放到了第二个发言之人的身上。
“再说说苟大人说的那些吧。秦州知州与青楼女子有勾结,分明是他自己原本就要去指使那些花娘的。怎么到了苟大人的口中,反倒是让下官分不清与那些花娘有往来的到底是秦州知州还是曲巡查使了呢?
“下官愚钝,听不明白苟大人的话。还望苟大人……把话说得再清楚些。”
“你!”
但凡孔克的父亲不是枢密使,那位被他嘲
讽了一番的苟大人就要骂出一句“竖子”
了。
朝堂之上安静了片刻。
但当众人发现孔枢密使并没有要说话的意图时,对于曲云阔的“围剿”
也就继续了下去。
“启禀圣上,那么多人都说秦州连年干旱,怎么等曲云阔到了秦州,单凭他的只言片语就能断定秦州未曾有过干旱呢?
“他这么说话,是否在质疑陛下并非圣明之君呢?否则圣上又怎会给秦州拨款?”
“启禀圣上,商人逐利,妓.女无义。他们会做出这些事,只因他们本性如此,怎能把此事怪罪到秦州知州头上呢?
“依臣看来,应当把那些酒肆和花楼之人都抓起来,重重地审问一番,看看曾经指使过他们的,究竟是秦州知州,还是曲巡查使!”
话说到这份上,其实就已经很重了。
当新法一派中最为锐气逼人的新秀被人如此攻击,那么不论这些支持新法之人是否认为曲云阔做得对,他们都应当站出话了。
但……
自谢相离开之后,这群人就没那么齐心协力了。
更何况,他们之中的不少人都对曲云阔心存妒忌。
并且,还有更多人其实并不赞成曲云阔做事的方式。
故而,今日的朝堂之上,自然是攻击曲云阔之人势强,为他说话者势弱。
然就是在这样的时刻,旧法的支持者中地位颇高的尹安卿却是站了出起话来。
他说:“曲巡查使年少气盛,众位大人们说他做事没有个轻重,我是赞同的。但说他为了自己的政绩而故意捏造那三位知州的罪过,此等推论,是不是就有些过于轻率了?我们为人臣子的,说话还是要拿得出些证据的。”
尹安卿此话一出,直把众人都说懵了。
以尹安卿的立场、地位、以及身份来说,他不落井下石便已是不错。
而现在,他则更是站出话。
这倒反而是让先前出言中伤曲云阔的旧法一派的人,都有些弄不明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