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亲自前去将重伤未愈的曲云阔接回了盛京,并在上朝时对百官说:
“既然朕的诸位爱卿之中总是会有那么几位如此反对曲云阔担任三司的巡查使,那他就在盛京待着吧。刚好太医和朕说,曲云阔的身子还得好生养养,朕亦是如此觉得。
“之后他就继续留在三司,替朕看看哪个州的考核有不妥之处。然后朕再派别的巡查使出去。去替朕好好看看。”
或许是因为曲云阔现在已经回到了圣上的身边,皇帝也没有再每天上朝都要抓几个人出来骂一骂了。
可皇帝的这番话乍一听起来是和和气气的,然而细细一想,却又会让人诚惶诚恐了。
仿佛皇帝是在对他们说:朕倒要看看,你们到底是不喜欢曲云阔呢,还是说但凡有些能耐也能查出点东西来的三司巡查使,都能让你们不喜欢。
曲云阔这一伤,足足让他在外头养了三个月的伤。
而待到他回来盛京城之后,也接着养了好一阵子的伤。
可是他人都还没上任呢,皇帝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回到盛京之后的去处。
并且,在曲云阔回到盛京城之前,皇帝便已为他准备好了要赐予他的府邸。
如此一来,即便曲云阔在朝臣之中的官位并不能算是有多么的高,可只要是眼不盲心不瞎者,便都能知道曲云阔在圣上那里的影响力,已远远超过了他的官阶所应有的。
文官们平日里总是要把风骨和气节这两个词挂在嘴边,但到了这般时候,他们又会上赶着去给曲云阔递拜帖。
然而谁能料到呢?
曲云阔在风光回京之后,竟是过起了深居简出的日子,谁来找他都不见。
但他越是如此,朝臣们反而是看他愈发之顺眼了。
自古以来,受皇帝恩宠者,不知几何。
然而,在受到了皇帝的恩宠后,却反而变得低调谦谨之人,却少有。
曲云阔便是在短短数个月之内,成功扭转了他在许多人心中的印象。
大约是在一个多月后,曲云阔的伤总算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也复又来到了皇帝的身边。
皇帝当时正在批阅奏折,也正觉得烦心呢。
可他一看到曲云阔来了,就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
皇帝先是关心了一番曲云阔恢复得如何,而后才调侃似地说道:“朕听说,你把自己关在朕给你的府邸里,那可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回圣上,陛下亲自将臣接回盛京,又特赐府宅一座,如此恩宠,臣不知何以为报,自是应当尽快养好了身体,如此才好尽早回来朝中为陛下分忧。故,这一个多月来,臣只是在家中休养。”
这番话自是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去了。
但皇帝心里虽高兴,嘴上却还要说道:“那朕怎么听说你不光不见过去和你没什么交情的人,连你那好友孔克都被你拒之门外了?”
皇帝又替孔克说起了话:“先前朝中有那么多人向朕参你,但孔克可还是一直都向着你说话的。”
曲
云阔又道:“回圣上,
臣若拒绝了诸位大人,
却又将孔克请进府来,
难免会让同僚们对我心生误解。如此,
臣也只好先委屈孔克一番了。”
不错不错,这番回答又是皇帝爱听的了。
皇帝可算发现了。这曲云阔啊,其实很知道自己爱听什么。只是那样的话,他有时候愿意说,有时候呢……却是怎么也不愿意说。
也罢也罢。
若是永远都只说他爱听的话,那和佞臣又有什么不同呢?
想到这里,皇帝便说起了一件和曲云阔有那么些许关系的事。
——银国王,病逝了。
四个多月前,被曲云阔派来盛京报信之人便提到过,曲云阔认为银国的老国王恐命不久矣。
而现在,这件事则当真就发生了。
“启禀圣上,臣以为,如今我们大衍应当一面为银国的新王送上重礼,一面加强我们与银国之间边境地带的布防。如此,便可以恩威并施,令银国的新王在继位之后,不敢来犯。”
皇帝听了曲云阔的话,而后说道:“为新王送上重礼,这是朕早就已经想好了的。但在此时加强边境之地的布防,却并不恰当。”
在皇帝看来,他的曲爱卿的确是擅长统筹银钱,也擅长管理土地与田产,但这两国邦交之事么,他到底还是有许多不通不懂之处的。
今日,皇帝倒也乐得和他解释一番。
皇帝说:“一来,银国自向我大衍称臣后,一直就与我们相安无事。这二来么,则是银国的新王是在我们的支持下,才得以成为银国王位的继承人的。
“银国的老国王在时,向我大衍垂耳恭听。新王继任后,则更是会对我们俯首称臣。若是此时对他们加强布防,不反而寒了新银王的心么?”
银国的老国王与其继任者分别都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大衍之间,又是有着怎样不足为外人道的关系,曲云阔过去并不十分知晓。
但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