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使银国的使团是在这天的下午来到庆阳县的。
仅仅是在这里住了了一个晚上,他们便又要离开了。
当他们整队出发时,天还蒙蒙亮着。
但在他们这一行人来到庆阳县的县城门口时,却发现先前接待过他们的郑娘子以及一队厢军小队已然在那里等着他们了。
郑燕燕先是带着大家向使团的正副使行了礼,说她昨天带着人采了些县里的果树上结的果子,让使团里的诸位能带在路上吃。
而后她便很快走到了使团的随行官员里最为年轻,外形也是最为出众的孙嘉面前,单独向他递上了一盒点心。
“孙师兄,祝你们早日归来。待到你们出使完了银国,再在回盛京时途径我们庆阳,我们知县一定就已经回来了。到时候,你们师兄妹就能好好叙叙旧了。()?()”
郑娘子是这么说的,旁边的几个同她一道在这儿等着的厢军也是这么应和的。
孙嘉出身名门,家中叔伯俱在朝中任职,他的外祖父则更是曾官至鸿胪寺卿。
故而,他从小就见识了不少想要来他家登门送礼之人。
但从没有一份礼物,会像郑燕燕手中的这盒点心那样,让他感到惭愧。
孙嘉没有直接伸手去接,而是看着郑燕燕,叹息一声道:“可我与孟瑶,过去其实并无多少交情。当年我在国子监时,也只是和她说过几次话而已。()?()”
可郑燕燕却道:“这有什么呢?()?()”
边上的那几名厢军也即刻笑着说道:“是啊是啊。?()_[(.)]???%?%??()?()”
郑燕燕说:“我和我们庆阳县里的乡里乡亲的,也没有都说过好多话呀。但以后若是在别的地方遇见了,我们不还是一个县里的老乡吗?”
孙嘉听完此话,便终于接过了那盒点心,并和身边的随行官示意了一番。
那名随行官便将孙嘉先前就已准备好了的书箱提了过来。
“这是我在出发时便已准备好了的,要带给孟瑶的礼物,里头俱是一些书册。原本我是想在遇到她时亲手交给她的。现在,便劳烦郑娘子替我转交给她了。”
一旁的狗子便也是在此时上前一步,替郑燕燕接过那个书箱。
他本就是跳脱的性子,此时则更是说道:“书啊,我们知县最喜欢了!你这师兄说是和我们知县不熟,送的礼倒是对。”
说罢,狗子还把书箱的盖子打开了,往里悄咪咪看了一眼,而后对郑燕燕说道:“燕燕,最上头的那本书叫《百越国志》诶!”
但话才说完,便被郑燕燕拍了一下手,说:“休要无礼!”
狗子的行为举止,自是毫无“礼仪”二字可言。
但孙嘉却是讶异于这样的一名举止粗鲁的,偏远边镇的厢军,竟也识字。
孙嘉也想看看这到底是不是凑巧,便说:“没关系,这位小将,你也可以再看看后面的那几本书。”
狗子一听,就知道孙师兄是在考他呢,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
他把书箱的盖子又打开了,嘿嘿笑着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郑燕燕。
可当他真要去拿起第一本书的时候,狗子就又让郑燕燕替他提一下书箱,而他自己则把双手都在衣服上擦了又擦。
如此之后,狗子才拿起上头的那几册《百越国志》,照着念出了下一本书的标题:“罗……罗摩衍那!罗摩衍那对不对?”
“对。”
狗子乐了,又接着往下念了几本书的名字,却几乎都能说得上来。
见此情形,孙嘉便问:“你也念过私塾?怎会流落至此?”
孙嘉这句话才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不该对这样一名厢军说对方“流落至此”。好像当一名驻守庆阳的厢军是件多么落魄的事一样。
狗子则说:“瞧您说的。我不流落到这里,我哪能识字啊?咱们知县可是特意给我们找了识字先生。等我们学会认字了,才能跟着知县学兵法。
“咱们知县说了,要是我们上进点,以后就能升禁军。又威风,又能多拿些军饷。但要是不认识字,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小兵。就……当不成小将了!”
在说起这些的时候,狗子可骄傲了。
毕竟,他可是营里头成绩挺不错的一个了。
孙嘉却问他:“孟瑶如今……还会兵法了?”
虽说孟瑶一直都说她和大家讲的,就只是一些她从书上看知县教他们的,是兵法呢!
于是狗子便想也不想就吹嘘道:“是啊,咱们知县什么都会。”
另外几名跟着一道来的厢军也跟着一道应和起狗子来。
此时使团已经出发,孙嘉在和郑燕燕以及狗子说了这么几句话之后,就得骑上马去追大家了。
看着孙嘉那骑着马离去的背影,抱着书箱的狗子不禁和大家感慨道:“到底是咱们知县的师兄,就是不一样。风度翩翩的。和庆州知州一比,更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郑燕燕则要数落他了:“那可是咱们知县的师兄,你怎么能拿本州的知州那种人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