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小姑娘也被千手扉间带到了自己的院落中——在大哥婚前, 他们兄弟俩一直是住在同一个院子中的,而即便是在大哥婚后,他们也一直比邻而居。当然, 虽说是隔壁院子,但是院落中的景致相差还是比较大的, 大哥喜欢整洁宽敞让人一看就心情舒畅的环境, 而他喜欢相对精致一些的。
所以院中的各种树木山石灌木错落有致, 小桥玲珑石路参差,池塘中锦鲤摆尾, 一旁那名为“逐鹿”的竹筒在装满水后, 翻转而下砸落在下方的石制水钵上,发出了“咚”的清脆声响,闹中取静,宁静致远。
他很喜欢坐在长廊的某个固定处观赏庭院, 在他看来, 这是最佳观赏点, 平时也基本只会和大哥分享。但是今天,他觉得可以增加一个新客人。
“请坐, 我去稍微准备下。”千手扉间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回到屋中快速准备, 过程中,还非常自然顺畅地脱去了身上的黑色衣物,换上了一身蓝色和服, 腰系一条杏色腰带。
端着托盘走出来时, 男人银发散落,红眸沉静,整个人看来闲适且优雅。
“抱歉, 久等了。”
“不不,没有。”小姑娘摆着手回答说道,“扉间君你院子里景致很好,看着看着时间就不自觉过去了,完全没觉得久呢。啊,当然,你也是很快的,嗯嗯。”
千手扉间不禁莞尔,然后在少女的对面坐下来,一边将特意装盘摆放好的红豆糕推到她面前,一边开始准备制作抹茶,顺带闲聊着问:“你最喜欢这院子的哪里?”
他想:一般的回答就是山石树木之类吧?或者逐鹿。要不然就是池塘中的锦鲤,但是,这个院子最让他觉得满意的地方其实是……
“唔,”小姑娘歪头思考了下后,抬起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那一小块石子路,“那个吧,总觉得那些小石子的排列挺有意思的。”
“……”千手扉间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人。
“额……怎么了吗?”她顿时有些忐忑——难道是她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了?
“……不。”千手扉间摇了摇头,犹豫了下后,他缓
缓说道,“那块石子路,我没事的时候,很喜欢赤足在上面行走。”但是,并不是为了所谓的“按摩足底”,而是因为,“那里的每一块石头,都是我这么多年来打磨而成的。”
“哎?”小姑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人,“扉间君有着这样的习惯吗?”
“是,也不是。”千手扉间想了想后,选择据实以告了这件多年来一直没其他人知晓的事情,他一边姿态标准优雅地摆弄着手中的茶具,一边说道,“其实我小时候的性格不是很好。”
这话如若让其他人听到,肯定是要吐槽的——莫非你觉得自己现在的性格就很好?
但是毫无疑问,千手扉间口中的“好坏”与常人的标准不太一样。
“那时我有时会有些急躁,一不小心就容易和他人发生一点冲突。”千手扉间回想着过去,轻声说道,“因此而训斥了我几次后,父亲给了我一块棱角分明的时候,让我用忍具将它磨成外表平滑的。”
“之后,我每次稍微展露出急躁的特质,父亲就会给我一块石头。但是,却从不说为什么。”
“直到某天,我突然就意识到了父亲的想法。”千手扉间轻笑着说,“你猜,他是怎样想的?”
“如若用常人的目光看,”小姑娘一边思忖着一边回答说道,“肯定是想让你磨去自身的棱角变得圆滑一点,但是,千手一族是当世的大家族,我想,你的父亲肯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彻底变成这样的人。所以说……”她试探性地问,“也许,他只是想让你遇到事情时,先想‘一颗石头’的时间?”
千手扉间微微挑眉,然后轻笑着点头:“没错,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毕竟,父亲的意思应该不会那样浅显才对,而对于我们这样的忍者来说,用工具磨平石头,有时候真的只是数秒间的事情。”而现在,他就算徒手将石头捏到圆滑,也是眨眼间就能达成。所以,他当时是认真地觉得——
父亲的意思是让他遇到事情时,不要立即做出决定,而是多思考“一颗石头”的时间。
也正因此,他渐渐养成了思考之时找块石头来回摩挲的习惯
,不知不觉间积累了一整箱的石头。
木叶建立后,他便用这些石头在自己的小院中铺了一块石子路。没事就喜欢赤足在上面来回行走一小会儿,也算是继续以此为戒。
“不过,这件事还有后续。”千手扉间说道,“想听吗?”
“嗯嗯!”小姑娘双手抓着红豆糕,一边小仓鼠一样咀嚼着一边连连点头。
这副过于可爱的姿态,让千手扉间非常想笑,于是他就真的笑了,然后,继续说道:
“很多年后,已经是少年人的我,某次无意中和父亲聊到这件事,感慨于他的用心良苦。然后父亲一脸无奈地对我说——”
“扉间,即便如此,你现在做人也是一点也不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