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桐除了苦笑还是苦笑。那帮乡绅真是太贪太蠢了,平时把杨梦龙得罪狠了吧,也难怪杨梦龙由始至终都不给他们半点好脸色!不过,他毕竟是读书人出身,读书人自然要护着乡绅的,所以对杨梦龙的抱怨,他也只能苦笑,不说话。
杨梦龙也不指望这位父母官能给自己作主,一通抱怨之后挥了挥手,说:“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还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这个人不喜欢弯弯绕绕。”
张桐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说:“那个……杨将军,你这一仗歼灭数千土匪,可谓战功显赫啊,南阳都有一百多年没有出过像你这样的猛将了,朝廷得知之后,肯定会万分高兴的,只是不知道杨将军打算何时向朝廷报捷?”他还是头一回遇上这种活宝,别的将领稍稍立了点功,立马玩命的灌水,哪怕只是一次小胜,也要炮制成一场大捷上报,邀功请赏————关宁军就是其中的杰出代表,而这家伙倒好,立了这么大的功居然一脸无所谓,没有半点要向上头邀功的意思,看得他直想吐血!
杨梦龙一脸吃惊:“报捷?”
张桐说:“对啊,如此显赫的战功,岂能不向朝廷报捷!”
杨梦龙嗤了一声,说:“报捷有个屁用,国库都穷得可以饿死老鼠了,别说歼灭四千土匪,就算歼灭四万,四十万,也别想拿到一毛钱的赏赐!”
张桐呆滞了好久,说:“可是……这毕竟是一份战功,报上去肯定可以得到封赏的!”
杨梦龙往椅子里一躺:“不稀罕!我算是明白了,朝廷就是逮到活宝往死里整,给我升官又能怎么样?官当得大了,要管的地盘就大了,想累死我啊!?”
张桐强压住吐血的冲动,说:“如果杨大人不嫌弃,这份捷报下官可以代笔,也稍稍分润一分战功……”
杨梦龙说:“行,你帮我写好了。这战功你爱怎么分就怎么分,反正别分给南阳卫那个刘锦堂就行了,这个王八蛋,这桩破事就是他搞出来的,我早晚要找他算账!”
提到刘锦堂,张桐一脸愤恨,咬牙说:“那个武夫,平日盘剥乡里欺男霸女也就算了,还养寇自重,每次剿匪都是虚以委蛇,甚至放纵土匪劫掠乡里,以此跟朝廷讨价还价!如果这次真的是他串通土匪洗劫舞阳,本官就算拼着粉身碎骨,也绝不会放过他!”他也不是笨蛋,在舞阳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对刘锦堂勾结土匪养寇自重的肮脏事颇有耳闻,苦于言微辞轻,一直拿刘锦堂没有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如今刘锦堂竟然丧心病狂,放纵数千土匪洗劫舞阳,实在是令他不寒而栗,又愤恨难平。他越想越气,问:“杨将军,你可有证据证明是刘锦堂勾连土匪洗劫舞阳的?”
杨梦龙说:“有!我抓了很多寨首,他们众口一词,都说是刘锦堂让他们下山洗劫舞阳的!”
张桐问:“那些寨首在哪里?”
杨梦龙说:“都在俘虏营里关押着呢。”
张桐说:“下官想亲自审问这些寨首,套取口供,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杨梦龙说:“随你,反正别让姓刘的好过就行了。”
张桐说:“大人放心,如果能查出铁证证明刘锦堂勾连土匪洗劫舞阳,下官誓要联络南阳各县地方官员名流群起而攻之,就算是把官司打到北京去,也要为舞阳百姓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