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禾嘉简直想杀人了:“然后你就承认了,是吧!?”要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他真想掐死这个混蛋!
孙承宗摆摆手,说:“不必为难他了。换作老夫,有过如此可怕的一段经历,肯定不愿意说出去的,他也一样。这些谣言,想必是建奴的细作放出去的。”他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不,不是谣言……都是事实。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无从反驳,更没有办法堵住那悠悠众口!”
张春的面色比丘禾嘉还要难看:“是阳谋!”
阳谋比阴谋还要要命。阴谋还会败露,会被挫败,而阳谋,将一切明明白白的摆在你的面前,你明知道有陷阱,还是得瞪大眼睛往里跳!
监军有点不解:“建奴这是想干什么?”
孙承宗说:“逼我军增援大凌河城!”
正说着,丘禾嘉的侍从走了进来,叫:“三位大人,祖大乐、祖大弼将军正在聚将点兵!”
孙承宗浓眉一扬:“聚将点兵?他们想干什么?”
侍从说:“祖大乐将军说大凌河城危在旦夕,他的兄长子侄随时可能没命,而张大人迟迟按兵不动,他们只好亲自领兵去救了,即便失败,也要跟祖家兄弟子侄死在一起!”
孙承宗喝:“胡闹!天雄、舞阳两支飞军不日即到,届时三支大军会合,胜算倍增,此时出援,只会坏了大事!”
那侍从说:“还有,锦州军民在巡抚衙门外跪满一地,劝都劝不走,大人还是出去看看吧!”
孙承宗等人起身走了出去,只见巡抚衙门外黑压压的尽是人群,有官兵也有平民,跪满一地,不少人手里还高举着白布做成的横幅,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请救大凌河城!”
“孤城死守四十余日,薪尽粮绝,军民相食,炊骨折骸犹未肯降,阁部何以迟迟不发兵救援?”
“今日无人救援大凌河城,来日何人救援锦州?”
看着那一幅幅血书,看着那跪满一地的人群,孙承宗的心一直沉到了谷底。他知道,他没有选择了,张春也没有选择了,从那名商人被放回来的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已经注定,除了按照皇太极计划的那样派出援军,他们什么也干不了!不派出援军?锦州城里的军民第一个造反了,朝廷的言官的奏折更是足够给他们砌一座坟!
皇太极,你好毒!
十月二日,锦州天色阴霾,乌云黑沉沉的压在城头仿佛随时可能将这座城市压垮,雪片从云缝中落下,还没等落到地面,就不知道被北风吹到了哪里。海仿佛也被冻僵了,海浪撞在岸礁上,没有溅起几点水花,有气无力的,整座城市都笼罩在令人窒息的沉寂之中。
节奏轻快的鼓点打破了这一沉寂,紧接着是铿锵有力的脚步声,似有几千只脚同时抬起,又同时落下,每一步落下,都要在地面掀起一团雪粉。雪片纷飞中,一支大军出现在锦州人的视线中,他们身穿火红的战袄,将领身上还披着火红的披风,头盔上同样装饰着火红的盔缨,像无数团火焰在寒风中舞动,长枪如林,铠甲铮鸣,虽然脸上满是灰尘,却盖不住那昂扬的斗志。锦州军民啧啧称奇:“这些年从关内开过来的部队见多了,就没见过装备如此精良,斗志如此高昂的!是哪位名将带出来的虎贲?”
大军在城门外停下了脚步,军使上前,递上文谍,原来是风闻已久的两支飞军之一————天雄军。舞阳卫还在山海关,得过几天才能到达。守将验过文谍之后,下令:“开城门,让天雄军进城休息……那个谁,赶紧组织役夫为客军烧水煮饭,他们赶了几千里路,不吃一顿热饭,用热水泡泡脚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