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你妹,这是人死之后你们补枪的!你看这咽喉,明明就是小曹将军用马槊刺的!”
“那是你们偷偷用剑刺出来的!”
这一仗杀敌五十有余,完好的首级也有三十四级————那些被铅弹掀掉了天灵盖或者被三眼铳、铁锤之类的重兵器砸扁了的首级是不能算数的————虽说蒙古鞑子的首级不像建奴的这么值钱,但好歹也是一份战功了,尤其是他们是以两三百名家丁斩获这么多首级的,这份战功更大,因此双方抢起首级来都不手软,想方设法要多占几级,好让自己的功劳更大一些。曹变蛟和祖宽的脸完全黑了,抡起马鞭照着那些吼得最响的家丁身上抽去,边抽边骂:“还吵,还吵!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了是吧?信不信老子砍你的脑袋!”这些家丁普遍身穿棉甲,皮鞭抽上去只当挠痒痒,疼是不疼,但也提醒了他们:老大现在心情不好,最好闭嘴!所以大家都不敢再吱声了。
曹变蛟和祖宽扔下马鞭,朝卢象升拱手说:“大人,末将带兵无方,让你看笑话了!”
卢象升说:“两位将军剽悍善战,麾下将士亦弓马娴熟,卢某佩服。”
祖宽脸皮一热,叹了口气,说:“这些兔崽子本事还是有的,就是野惯了,无法无天,实在是难管。”
曹变蛟看了看地上的首级,试探着问:“大人,你看这首级该怎么分?”
卢象升说:“仗是两位将军打的,首级是两位将军斩获的,所有缴获自然由两位将军平分。”
祖宽和曹变蛟对视一眼,都有点犯难了。如果卢象升狮子大开口要分一大份,他们还可以讨价还价,但是卢象升明确表示天雄军一级都不要,他们就有点头疼了————总不能真的一级都不分给人家吧?卢象升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打了个手势,传令兵跑到村庄前,冲村子里喊:“里面的袍泽听着,我们是朝廷派来的援军,前来接应你们!你们都出来吧!”
村子里传出一阵喧闹声,没多久,一队明军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泪流满面,见足有上千骑兵在等着自己,地上,鞑子尸横遍地,不禁放声大哭:“朝廷派援兵来救我们了!朝廷派援兵来救我们了!”祖宽还发现,这其中居然有不少骑兵,面色更加不好看了。威名显赫的关宁铁骑居然让人家堵在村子里揍,这让他的脸往哪搁!
卢象升跳下马上前,问:“你们是哪位将军麾下的将士?可有人知道张大人的下落?”
这帮死里逃生的明军七嘴八舌,报出自己的来历。这股明军有近五百人,人不多,但人员构成非常复杂,有的来自天津卫,有的来自昌平镇,有的来自蓟镇车营,更有关宁军,他们都被打散了,躲在黑林子里捱过了一夜,恢复了一点体力,然后趁着后金忙着收集战利品、收编战俘之机往锦州逃,满以为能够逃出生天,不料总有贪得无厌的蒙古游骑在身后紧追不放,一路又杀了他们不少人,最后将大家困在这个村子里,要不是援兵及时赶到,他们不是被烧死在村子里就是成为俘虏,让蒙古人押回去当包衣奴才,因此逃出生天之后,大家都很激动,哭个不停。
祖宽望向卢象升,说:“大人,看来张大人所部真的全军覆没了,我们再继续往前探也失去了意义,不如先回锦州,再作打算吧。”这一趟他也算捞到了一份战功,心满意足了,继续往前会很危险,而且也不见得还能捏到软柿子,划不来,所以他打算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