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帮造假专业户是不会忘记将自家的损失报上去的,损失了多少战马兵器,死伤了多少将士,写得是条理分明,总之就一句话:快点给我补上!至于朝廷补不补,他们也不在乎,只要朝廷承认了他们的战功就行,大家升官发财,还怕在天雄军身上作的投资要不回来?
在这个有风没有雪的夜晚,关宁军让天雄军见识了神马叫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手把手的教会了他们一份合格的捷报应该怎么写……
好不容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搞定了,卢象升一秒钟都不想多留,告辞走人。关宁军没有挽留,他们内部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希望有外人在场。
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卢象升把戚虎扶上马车,自己也坐进去,放下车帘,背靠着座位闭上眼睛,只觉得身心俱疲,就连跟建奴恶战一场,也没有这么累。戚虎笑着问:“大人,感觉如何?”
卢象升闭着眼睛说:“想吐,却又吐不出来,气都喘不过来了。”他的神情有些悲哀,“大明年征辽饷七百万两,皇上节衣缩食给关宁军凑粮饷,结果却养出了这么一群临阵胆怯如鼠,争功凶悍如虎的兵将……可怜吾国吾民!”
戚虎发出一声深沉的叹息:“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留在关外一段日子,你会发现这里的一切荒唐得超出了你的想象!”
卢象升满脸倦容:“还是赶紧打完这一仗,然后回大名道罢,再在关外呆下去,我就要窒息了!”
戚虎皱起眉头:“赶紧打完这一仗?张大人所部已经全军覆没了,还怎么打?”
卢象升说:“张大人所部虽然已经全军覆没,但是大明还有能战之兵。舞阳卫很快就赶到了,如果朝廷能将关门的九千川军也调过来,七千天雄军,二千五百舞阳军,再加上九千川军,一万八千五百精兵,不敢说能打败建奴,至少迫使他们放弃围攻大凌河城的打算的把握还是有的。”
戚虎眉头皱得更紧:“大人三思!这三支精兵已经是大明最后一支敢于与建奴野战的部队了,如果此战再败,大明最后一点骨血就要被悉数葬送在关外了啊!”
卢象升断然说:“只要我军稳扎稳打,断没有失败之理!我跟建奴的精锐骑兵交过手,看得出他们也很疲惫了,以新锐之师痛击疲惫之师……”
戚虎截口:“建奴是很疲惫了没错,但是他们毕竟有五六万之众,而且大部是骑兵!从锦州到大凌河,一马平川,无险可依,我军以步兵为主,如何抵挡得住建奴铁骑的冲击!”
卢象升咬牙说:“建奴的骑兵是厉害,但是我天雄军的长枪阵和火枪手也不是好惹的!素以坚韧剽悍的川军组成的方阵更不是好惹的!就算这一万八千精兵全军覆没,建奴又准备用多少尸体来填平我军的防线?一万?还是两万?他们死得起这么多人么!?”深深的看了戚虎一眼,握紧拳头,“最重要的是,只要南阳和大名道的基业还在,只要戚老还在,就能在两年之内再次练出两三万精锐之师,建奴呢?死了一两万人,他们得多少年才能恢复过来?”
戚虎必须承认,卢象升算是捏住了后金的命脉了。后金最大的弱点,就是人丁稀少,就算把汉军把蒙古军把十五岁的孩子五十岁的老人都算上,能战之兵也不过十几万人,真正的精锐之师,也就皇太极亲自率领的那五六万人,如果明军真的能一仗拼掉他们一两万,对于他们而言,就是灭顶之灾了!但是拼掉这一两万人之后呢?戚虎可不认为舞阳军和天雄军还有机会从头开始,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两块欣欣向荣的地方啊,一旦这两支强军没了,南阳和大名道的军户们拿什么来保护自己千辛万苦开垦出来的军田,建起来的作坊!他说:“大人,听我一句劝,不要逞强!现在天雄军旗开得胜,取得了不错的战绩,对朝廷也交代得过去了,就此撤回关内继续积蓄实力,待到羽翼丰满了再跟建奴一决高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