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将他扶起,说:“军使不必如此多礼。”拿过一块布将手上的血污擦干净,拿过信来拆开,细细看完,点了点头,说:“祖帅心中所虑者,本汗都已经知道了,这就回信,释祖帅心中疑虑。”让人拿来纸和笔,当着众人的面一挥而就,然后用印,交给军使。军使接过,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小心的收好,起身,皇太极派了两名白甲兵送他回大凌河城,还不忘让他带上一些食物,这些细致体贴的举动,将那军使感动得眼泪直流。
等军使走后,代善向皇太极抱怨:“汗王,你是万金之躯,岂能轻易发血誓,割伤自己!”
皇太极笑着说:“打了这么多年仗,再重的伤也受过,这算什么了。”随手扯过一片白布将伤口包好,对众人说:“祖大寿之所以宁死不降,是被阿敏在关内屠城的举动给吓怕了,就因为阿敏一时冲动,累得大凌河之战旷日持久,损失了多少满洲健儿!你等要牢牢记住自己今天发下的誓言,万莫再随意杀降,否则明国每座城都像大凌河城这样死守不降,我大金将永无出头之日!”
众人肃然:“谨遵汗王教诲!”
皇太极的目光落在一直保持沉默的张春身上,说:“你们都下去吧,本汗有些话要对张大人说。”
众人恭敬行礼,退了出去,偌大的王帐里,只剩下皇太极和张春两个了。
皇太极请张春坐下,亲手给他斟了一杯热茶。换了像范文程这样的货色,早就被感动得尿流满面了,但是张春只是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皇太极讨了个没趣,苦笑:“张大人,本汗敬你忠贞,惜你才华,自你被俘之后对你推心置腹,希望你能为本汗效力,你却一直不理不睬,叫本汗好生为难啊。你到底想要什么?”
张春淡然说:“败军之将,别无所求,只求一死而已。”
皇太极面色一沉:“你真不怕本汗杀了你,将你五马分尸?”
张春说:“要杀便杀,何必多言?”
皇太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看来张大人是决意不为本汗效力了。”
张春一言不发。
皇太极说:“也罢,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强扭的瓜不甜,张大人执意要做明国忠臣,本汗也不勉强。张大人回去好好休息一晚,明天,本汗派人送张大人回锦州。”
张春本来一心求死,听说皇太极要放了他,反倒大吃一惊,目光如闪电,盯着皇太极,问:“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皇太极温文尔雅的一笑,拿起祖大寿的亲笔信,说:“本汗只是想请张大人帮忙,把这封信送回锦州罢了。”
张春勃然大怒:“你已经大获全胜了,还要如此羞辱我等,洪太,你欺人太甚!”
皇太极摇了摇头,说:“告诉张大人一个好消息,那支来不及与你会合的红衣飞军已于今日抵达锦州,并且轻骑出战,在黑林子大败我正红旗,以寡击众,冲垮了正红旗一个甲喇,令那个甲喇损兵折将近四百,伤亡之惨重,自此役爆发以来闻所未闻!”
张春愕然,完全跟不上皇太极的思维了。天雄军击败正红旗,跟放他走有什么关系?不过,听说天雄军以寡击众,击垮了正红旗一个甲喇,他那死灰一般的心里还是燃起了一丝希望。长山战役,他固然全军覆没,但建奴同样损失不轻,天雄军野战能力又如此强悍,乘势出击,也许真的能将建奴击退,解了大凌河之围!无论如何,天雄军既然来了,总得做点什么,眼睁睁的看着祖大寿投降,明朝再次丧师失地,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