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份瞒着卢象升交上去的捷报可谓妙笔生花,在捷报里,祖大弼、祖大乐所率领的关宁军个个以一当十,悍不畏死,任建奴铁骑如何冲击,阵列岿然不动;转进大师吴襄也是知耻而后勇,指挥骑兵与建奴反复冲杀,负创数十处犹自大呼酣战,其长子吴三桂更是神勇,在千军万马中杀了个七进七出,还与祖大弼、祖大乐之子联手,格杀建奴白甲兵数名,阵斩建奴甲喇额真武格讷!至于天雄军、曹变蛟,全都成了酱油,能找到他们的名字就算关宁军有良心了。对于长山之役惨败,关宁军虽然没有在捷报里作正式的辩解,但是字里行间的意思非常明确:是张春想抢头功,撇开天雄军和关宁军,轻敌冒进,最终中了建奴的圈套,全军覆没的,这不能怪他们!
什么歼敌九千余,崇祯和满朝文武都是不信的,明军捷报的可信度跟国军的战报差不多,按照他们的战绩,后金八大贝勒至少死了五十回,被歼灭的八旗军更多达百万,那现在在关外闹腾的是什么?鬼魂吗?被忽悠得多了,大家也学聪明了,知道应该有选择性的筛掉一部份无用的信息,比如说“歼敌数万,阵斩奴酋某某某”之类的,当他们放屁好了,国军战报里“毙敌万余,缴获枪支五支”的捷报你信不信?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信的。不过,斩首四百余级倒是可信,这毕竟是可以一颗颗的查的,说到底,关宁军还是打了一场胜仗。只是,用五万人去换四百颗建奴的首级,这个代价是不是太过高昂了一点?
崇祯强打精神,问:“如今我军在长山惨败,丧师五万,而关宁军、天雄军也给予建奴重创,歼敌九千余,斩首四百余级,敌我双方都损失不轻,而枢辅大人则认为建奴兵锋已钝,人困马乏,已难以为继,请调关门川军,与天雄军、舞阳卫合兵一处,乘势进攻,必有捷报传来,众爱卿对此有何见解?”
周延儒沉声说:“臣认为不可!”
崇祯问:“为何?”
周延儒说:“大凌河之战已经打了两个多月,大明昌平镇、天津卫、蓟镇、关门诸重镇的兵力已经被抽调一空,京师空虚到了极点,如果再抽调关门川军,京师就再无能战之兵了!倘若川军再重蹈关门军的复辙,后果不堪设想!”
兵部侍郎侯恂说:“眼下我军连战连败,损失不计其数,北直隶已经空虚,如果再抽走关门川军,别说建奴再次入寇,就连流寇窜入河北,也无法应付了!”
崇祯脸上掠过一丝怒气,厉声说:“难道就这样认输了不成?打了两个多月,损兵折将六七万,好不容易熬到建奴兵锋已钝,战机来临,如果就这样认输,那此前的仗不是白打了!”
天子一怒,非同小可,群臣尽皆股栗。但周延儒却不打算作任何让步,昂然与崇祯对视,说:“皇上,正因为我军折损严重,才不能再调派关门川军!万一这场小胜只是建奴的苦肉计,目的是引出我军最后一支精兵,那关门川军将凶多吉少!”
温体仁也开口了:“皇上,五万大军都解不了大凌河之为,再调九千川军又有何用?”
崇祯窒住,说不出话来。是啊,五万大军都让建奴一口吞下去了,区区九千川军,又能顶什么用呢?想到这里,他心里腾起一团怒火,这个孙承宗,也太不像话了,朕这么信任你,要钱给钱,要人给人,满心希望你能打个胜仗给朕出一口恶气,你倒好,胜仗没有,败仗倒一个接着一个,而打了败仗又拿不出任何主意,只会一个劲的向朕要兵,朕要你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