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奏折,孙承宗用热水洗了一把脸,挤出一点精神,召见祖大弼和祖大乐,苦口婆心的向他们痛陈利害,劝说他们鼓起余勇,抽调兵力与天雄军一起增援大凌河城,直说得口干舌燥。为了挽回败局,挽救被困在大凌河城里的一万多精锐,挽救他毕生心血所系的关宁军,这位老人正在作最后的努力。
这次,能成功吗?
谁也不知道。
“你真的有必胜的把握?”在返回军营的时候,杨梦龙问。
卢象升苦笑:“天雄军成军不过两年,又是以寡击众,对上建奴的百战劲旅,哪里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杨梦龙叫:“那你还去!不打无把握之仗是为将者的原则,你不知道吗?”
卢象升说:“有些仗就算完全没有把握,也一定要去打。去打了,还有一线希望,不打,就注定要一败涂地了。”
杨梦龙连连摇头:“我始终认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留着这几千精兵,还怕将来没有机会报这一箭之仇?如果拼光了……”
卢象升打断:“天雄军建军未久,每一仗对我军都有着极深远的影响,如果这次我们不战而退,以后对上建奴,恐怕就只剩下一个退字了!”
杨梦龙叹了口气,说:“我说服不了你……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倾尽全力去支援你的。”
卢象升感激的说:“谢了!”
杨梦龙说:“谢什么,我们是朋友!”
卢象升望着夜空。夜空中缀着密密麻麻的星子,仿佛撒在一块黑布上的钻石,这意味着明天将是个好天气,不会有风雪,适宜作战。他忽然笑了笑,说:“要是不用打仗就好了……如果不用打仗,我现在肯定在忙着组织军户和流民播种冬小麦,如果有空,还可以抽空回宜兴老家一趟,看看故乡的田园松竹,喝喝故乡的黄酒……”
杨梦龙说:“打完仗不就可以回家了?”忽然放低声音问:“喂,宴会上那两位美女跟你是什么关系?”
卢象升一怔:“哪两位?”
杨梦龙说:“少装糊涂了,就是那位白衣舞姬和那位绿衣歌女呀!她们的眼睛都黏在你身上了,傻子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你还想装作不知道?”
卢象升说:“她们啊,是祖家府上的舞姬歌女,我在庆功宴上欣赏过她们的歌舞。”
杨梦龙啊了一声:“就这么简单?”
卢象升说:“就这么简单!”
杨梦龙说:“可我看你们的关系一点都不简单!我说老大,你就别装了,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啊!这两位美女呢,颜值一流,对你也是妾意如绵,你何不收了她们暖床……”
卢象升白净的脸掠过一丝青气,低吼:“杨梦龙,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把你扔进臭水沟里去!”
杨梦龙赶紧说:“别啊别啊,我不说就是了!”卢象升这才没有动手丢人。但这个大贱嘴马上又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说说,你干嘛这么紧张?分明就是心里有鬼!”
卢象升真想一拳揍死他!
……
夜空中,天狼星和破军星光芒大炽,照亮了北国的天空。
孙承宗经过一番艰苦的劝说,终于说服了祖大乐和祖大弼,与天雄军联合出兵,增援大凌河城。说到底,关宁军还是不甘心认输,要是祖大寿就这样降了,关宁军会抬不起头来的。这两位用最快的速度调集了大批马车和骡马,动员起锦州一带的关宁军所以调集的最后一批骑兵,凑起六千人马,曹变蛟也自告奋勇,带上自己那点人马————八百人左右,七拼八凑,揍起了一万四千多步骑军。这点兵力解不了大凌河之围,但是要护送足够两万多人食用半个月的粮食和足够使用的煤炭冲进大凌河城,却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