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托说:“他们是想引我们进攻,好依托营垒给予我军大量杀伤!”
豪格唾了一口痰:“想得美!这等雕虫小技,也敢在我等面前献丑!只要我们调几门大炮过来,再坚固的营垒也会被轰得七凌八落,看他们还有什么好倚仗的!”
岳托沉吟不语。豪格说得没错,这种营垒是抵挡不住大炮的轰击的,但是大凌河谈判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在这个节骨眼上从大凌河战场调走大炮,很容易被祖大寿察觉,徒增变数,划不来……耗吧,看你们能有多少粮食和燃料,能在野外跟我们耗多久!
岳托的心思也正是皇太极的心思,出于全盘考虑,他压根没打算动用大炮进攻明军营垒,反正明军离锦州足有二十里,后金骑兵完全可以很轻松的切断他们的退路,明军的给养是有限的,退路被切断,补给也断了,看他们能撑多久!因此,后金大军虽然在明军营垒外面越聚越多,却始终没有发动进攻。明军故意露出破绽想引后金去抢营,后金只当没看见,而后金把一些老弱残兵送到明军阵前晃悠想引明军出来抢人头,明军同样当空气给忽略了,双方就在这泼水成冰的原野上拼起耐心来。
这一耗就是整整三天。
第三天,天空变得阴暗,在傍晚的时候更是呈现出不祥的彤色,再晚一点,刮起了西南风,把大旗吹得猎猎飘扬,天反而变得暖和了一点。祖大乐久居辽西,熟悉辽西的气候,风一起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去找卢象升,说:“大人,天气要变了!”
卢象升问:“要下雪了?”
祖大乐说:“要下雪了,而且是大雪!辽西这地方,一下雪,连石头都能冻裂,如果没有房子可以避寒,都不知道要冷死多少人!”顿了顿,又补充:“最要命的是,下完雪之后就会没完没了的刮风,直刮得雪粉飞扬,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跟烟雾似的,火铳在这种鬼天气根本就没有办法用!”
卢象升默然,良久才说:“看来老天爷始终不肯站在大明这边啊!”
祖大乐问:“怎么办?是撤回锦州还是……”
卢象升苦笑:“建奴会让我们回去么?再说,我们撤了,大凌河城守军怎么办?”
祖大乐问:“那大人的意思是……”
卢象升说:“明天留两千人士兵和所有民夫坚守营垒,其他人饱食一餐,然后渡河,直取大凌河城!”
说白了,就是要跟建奴死战一场了。祖大乐没再说话,默然一抱拳,下去安排去了。
锦州城中同样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哗哗作响,像是要将整幢房子给扯散架似的。
戚虎将自己裹在厚厚的棉衣里,烤着火,煮着一壶绿茶,面有忧色,说:“天气要变了,只怕卢大人有麻烦了。”
杨梦龙在一边跷着二郎腿磕瓜子:“他能有什么麻烦!”
戚虎说:“要下雪了。下雪前会刮大风,等风停了,还可能会下雪,这种鬼天气,火枪是没有办法发挥作用的,而他们又没有弓箭,如果火枪没有办法发挥威力,迎接他们的,恐怕只能是一场屠杀了。”
杨梦龙把脚放下,整个人也坐得端正了一些,唉声叹气:“是啊,真担心他哪!你说他怎么就不能等一等,等川军到了再一起去支援大凌河城?”
戚虎无奈的说:“建奴不肯给我们时间啊……”
王铁锤正在和薛思明拼酒,他已经喝得半醉了,呵着酒气说:“我说,大人,我们干嘛在这里浪费时间呢?明天就出城去与天雄军会合,跟建奴大战一场,岂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