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禾嘉不甘的说:“此战打了两三个月,我锦州数度增援,损兵折将无数,长山一役战死者更是多达四万余,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好不容易才看到了一线希望,倘若放弃,那数万将士岂不是白死了!”
那位大员说:“皇上也是没有办法。登莱叛乱已经愈演愈烈,山东兵战力糜烂,不堪一击,孔有德之叛几不可遏制!北直隶乃是大明心腹之地,平定登莱叛乱,怎么也比关外战事要重要!”
张春叹了一口气,有些吃力的站起来,艰难的挪动着步子往外走去。一阵风扑过来,他险些被撞飞出去,都不用问了,只需要听听那急促的脚步声,他就知道是谁来了。杨梦龙赶紧扶住张春,连声道歉:“张大人,抱歉抱歉!我走路走得急了,险些撞上了你,你没事吧?”
张春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要紧,轻轻拨开杨梦龙,慢慢的走了出去。杨梦龙见他神情近乎绝望,心没来由的一紧,却也没想那么多,三步并作两步走进议事厅,向孙承宗行礼:“参见枢辅大人!”
孙承宗说:“杨指挥使来了?快快请起。”让仆人给杨梦龙搬了一张椅子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来,对那位大员说:“熊大人,这位就是舞阳卫指挥使,杨梦龙杨大人,曾带领一些卫所兵坚守定兴城,顶住了建奴数日围攻,最攻与卢建斗里应外合,全歼了建奴三个牛录。”
那位姓熊的大员打量着杨梦龙,说:“这事本部也听说过,皇上还大为高兴,封他为舞阳千户所千户……”
杨梦龙纠正:“错了,是舞阳卫指挥使!我从一开始就是舞阳卫指挥使!”
孙承宗说:“杨指挥使,这位是兵部尚书熊大人,休得无礼!”
“兵部尚书?姓熊?”杨梦龙脑瓜子飞快的转动,极力搜罗着相关信息,但是一片空白,压根就不知道这位熊尚书是什么来头。这倒也不能怪他,崇祯一朝不过十六年的时光,换了十五个兵部尚书,跟走马灯似的,谁记得过来嘛!其实,在他面前的这位兵部尚书,叫熊明遇,梁廷栋下台之后,他便继任兵部尚书,开始了他的悲催生涯————没错,在明末,兵部尚书绝对是最悲催的官职,没有之上,坐上这个位的不是被杀就是自杀,不是自杀的就是充军流放。说是礼貌也好,同情人家也罢,他都拱手行了个礼:“下官参见尚书大人!”
熊明遇见这小子只是随便拱了拱手,并没有跪下来三拜九叩,面色顿时变得阴沉。在明朝,文贵武贱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一个六七品的小文官就敢刁难三品甚至二品的武将,还能让武将不得不向他们低头,兵部尚书就更不用说了,捏死一个总兵跟玩似的,小小一个卫指挥使,竟敢不向自己下跪?好大的狗胆!
杨梦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得罪了这尊大佛,行完礼,他便问孙承宗:“枢辅大人,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是不是朝廷有消息了?”
孙承宗沉重的说:“是的!圣上口谕,山东登莱重镇发生叛乱,北直隶几无可用之兵,因此下令在关外的天雄军、舞阳卫立刻南下平叛!”
没等孙老头把话说完,杨梦龙便跳了起来,叫:“立刻南下?天雄军和关宁军主力已经在三天前增援大凌河城去了,现在正在跟建奴激战,现在调军南下,跟釜底抽薪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