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象升可没有这么乐观。舞阳卫固然是精锐,但是后金在南岸足有两个旗的精锐呢,他们那点人来了也是给人家送菜。不过,有一支援军总比没有强,至少可以提升一下士气,为天雄军创造突围的良机。他下令大军作好准备,一旦舞阳卫在南岸打乱了两白旗的阵脚,马上全力突围,能跑出去多少算多少。
看到镶红旗丧家之犬似的跑过来,皇太极的眼皮又开始狂跳了。这场战事一直在考验他的心脏,正蓝旗被天雄军正面击溃的时候他吃了一惊,明军不计代价的狂攻,踏破薄冰渡过大凌河的时候他又吃了一惊,当两黄旗和正蓝旗在明军的疯狂冲击之下节节败退,他大吃一惊,现在战局已经开始明朗化了,猛虎被困住,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镶红旗又丧家之犬似的跑了过来,他的心脏都在抽搐,差点抓狂————又出了什么意外了?他决定亲自过去看看,一挥手,带着两百名亲兵涉水过河,来到两军阵前,瞪着惊慌失措的镶红旗将士,声色俱厉:“不是让你们去攻取明军营垒,切断明军退路的吗,怎么跑回来了?岳托呢?让他出来见我!”
没有人敢直视汗王,镶红旗众将领无不羞愧的低下了头。岳托强打精神策马上前,滚鞍下马一跪到地,声音虚弱:“参见汗王……”
岳托现在的模样让皇太极再次吃了一惊。这位旗主金盔上还插着一小截断箭,额头上全是血,手臂上也插着一支弩箭,面色发青,显然是中了毒了,看到爱将如此狼狈,皇太极一腔怒火不禁消散,转为震惊:“岳托,你这是怎么了!?”
岳托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摇摇晃晃,极力撑开眼皮,说:“明军……又有援军杀过来了,是那支黑衣飞军……奴才领兵前去截……截杀,被他们击溃了!他们有极其强劲的弓弩,六十步内能贯穿任何铠甲,他们有一支挺着长枪冲阵的骑兵,用一种远比我们的长矛、钉枪要长得多的长枪,极其凶猛,我们的骑兵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击溃了。他们……他们……”说到这里,岳托已经快撑不住了,但是一股信念支撑着他,勉强说出了他认为最重要的一点:“他们还装备有一种可怕的大炮,大得吓人,一炮过来,三十步内人马俱碎!汗王,小……小心啊,他们真的……很强……”说完,嘴角冒出白沫来,往前一扑,奄奄一息了。枪骑兵所使用的臂张弩为了解决杀伤力不足的问题,普遍在箭镞上淬有虎药,这玩意儿是山区猎人用伏地弩射杀老虎的时候必备的,老虎的虎皮异常坚韧,伏地弩射出的弩箭在射穿虎皮之后就很难再深入,重创老虎的脏器将其射杀了,但是淬在箭镞上的虎药却可以置仅仅受了点皮外伤的老虎于死地,猛虎尚且如此,何况是人?岳托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一大奇迹了。
皇太极叫:“来人,赶紧带他下去好好救治!”
马上上来几个人将岳托抬了下去。岳托浑身是血口吐白沫的惨样让所有人感到震惊,自后金起兵以来,还未曾有一位旗主在战场上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看来,这支明军真的来者不善啊!
那道黑色波涛漫过地平线,迅速逼近。现在不用千里眼,大家也能看清楚这支明军的尊容了:这支大军一色的黑色铠甲,最前面的是一百余彪悍的哨骑,马上骑兵全凭双腿控马,显示不逊于蒙古骑士的骑术;后面是几百名挺着长枪的骑兵,手中的骑矛接近五米的长度让人看着就蛋疼,真不知道他们怎么用这么长的骑矛进行厮杀;然后就是手持强弩的弩骑兵,强弩已经长开,只等装入弩箭就能发射了;再后面是一大片移动的钢铁丛林,这是长枪兵,横刀手的身影已经被那如林长枪给遮住了。一百名重装步兵骑着高大的骆驼,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特大号铁罐头,只是那一把把满是血污的巨斧告诉所有人,这些铁罐头一点也不好玩,轻视他们的后果,只能是被他们生生斩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