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从欧洲运来的葡萄酒,酒杯则是舞阳制造的高脚玻璃杯,轻轻晃动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没有一点暇眦的酒杯里轻轻荡漾,泛起小小的泡沫,不用喝,光是看着就是莫大的享受了。吴永感慨不已,还是在南阳呆着舒服啊,各种新奇的事物层出不穷,每年能从各个工厂拿到的分红能让他在梦中笑醒,太舒服了。现在可爱的吴公公已经不屑于向地方官员索贿了,咱家看不起这点小钱!他浅浅的呷了一口葡萄酒,用舌尖的味蕾品尝着红酒特有的那股醇厚馥郁,悠然神往:“好酒,好酒!看来这泰西人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至少这酒酿得很好。”
方逸之说:“可不是么,酒本官喝多了,但是像这么醇厚的好酒,还是头一回品到呢。葡萄美酒夜光杯……”
诗才吟了一句,便被踹门的巨响给打断了。他愠怒的扭头望去,只见杨梦龙黑着个脸走了进来,脸上尽是灰尘,显然是骑了一路快马赶过来的。对这个二货,方逸之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苦笑着问:“谁又招惹你了?”
杨梦龙把马鞭扔给仆人,走过来坐下,打开瓶子从里面取出一块冰块扔进酒杯里,然后往杯里斟了大半杯葡萄酒,一口气喝光。他不像是在喝酒,倒像是在喝水,看得吴永都有点儿心疼了,叫:“杨将军,你慢点喝,这酒可是咱家高价买来的,就这一瓶,喝完了就没有了!”
杨梦龙呵出一口酒气,说:“回头我送你几瓶就是了……对了,近日有没有关于登莱那边的消息?”
方逸之一怔:“登莱?你发什么神经,突然关心起登莱来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家伙一直在忙着练兵、屯田和做生意,真正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赚小钱钱,突然关心起登莱局势来,肯定有古怪。
杨梦龙的面色很不好看:“你就别问了,直接告诉我,登莱那边怎么样了?”
吴永思索着说:“关于登莱局势,消息来源比较少。咱家从塘报上看到,叛军仍在围攻莱州,首辅他们力主招降,大军迟迟没有向叛军发动进攻……对了,天津卫大将孙应龙中了耿仲明的诡计,带领舰队前去招降耿贼,结果一上岸就被耿贼给杀了,几十艘战舰全部被叛军缴获……”
杨梦龙怒骂:“蠢货,通通都是蠢货!区区几千叛军,让他们肆虐了一年不说,还让他们滚雪球般壮大,蠢得没治了!”
方逸之叹气:“朝廷也有难处……大凌河一役,大明元气大伤,加上作乱的辽兵甚是凶悍,硬要剿的话,只怕死伤不少,而若能将他们成功招抚,不仅可以省去一番刀兵浩劫,还能为朝廷保留一支能战之师……”
杨梦龙冷笑:“问题是人家根本就没想过要接受招抚,拿朝廷当猴子耍!每次都是装着接受招抚的样子,然后突然发难,攻隐城池,虏获高官,就这点把戏,朝廷还是一次又一次的上当,丢脸丢到家了!”他一拳捶在桌面上,叫:“方大人,吴公公,我们联名上书朝廷,为河洛新军请战!我要拿那帮卑鄙无耻的叛军给河洛新军祭旗!”
方逸之和吴永大吃一惊:“你要去登莱?”
杨梦龙说:“对,我要去登莱!我已经受够了那帮蠢货那拙劣到家的表演了,再这样下去,我非生生憋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