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百户定了定神,拔出朴刀来指着这伙山贼,厉声喝:“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造反!就不怕被诛九族么!”
那黑衣男子轻蔑的哼了一声:“造反就诛九族?我们还没造反呢,很多人全家就死绝了或者死得只剩下一个了,这算什么?你们这帮畜生,比流冠还狠,坏事都让你们给做绝了,今天我就要你们有来无回,给我杀!”
数百名山贼齐齐发出一声大喝,排着整齐的队列分成三排朝官兵逼近。他们的装备很简陋,手持藤盾和一种狗腿状短刀的算是精锐中的精锐了,绝大多数人连这个都没有,刀盾兵前面的是标枪兵,手里拿着两三支两米长的用细长的金属杆插在木棍里制成的标枪,刀盾兵后面是长枪兵,手里拿着三四米长的、用毛竹削成的长枪,寒酸得可笑。但装备再怎么寒酸也是能要人命的家伙,再加上足有好几百人,就更吓人了,李百户惊恐的叫:“放箭!放箭!射死这帮山贼!”话音未落,黑衣男子长刀一挥,大喝:“投!”
前排标枪兵二话不说,齐齐发出一声大喝,往前冲刺几步,手臂一抡,三斤多重的标枪带着风声倾泄而出,朝窝成一团的官兵飞去。顿时惨叫声大作,这伙山贼的装备很烂,官兵的也没好到哪里去,盔甲什么的纯粹是传说中的东西,一件战袄穿了几年都没能换下来,现在一轮标枪雨过来,顿时就倒了血霉,很多人被击中,标枪透体而出,惨叫着倒了下去,一轮标枪就把他们给放倒了二十几个。李百户堪堪避过一支标枪,眼看部下死伤这么多,更是骇得肝胆俱裂,叫:“盾牌,盾牌!”
现在才想起要用盾牌,是不是晚了点?
没等盾牌手组成盾墙,第二轮标枪又飞了过来。那轻薄得可怜的盾牌一打就穿,将盾牌手的手臂生生钉在盾牌上面,惨叫声震天动地。侥幸没有被刺穿手臂的盾牌手也没好过到哪里去,盾牌上钉了这么长一支标枪,根本就没法用了,队形大乱,有人试图将钉在盾牌上面的标枪弄下来,结果第三轮标枪雨马上倾泄过来,将他们钉在了地上。这些官兵窝成一团,一个个都是靶子,使得他们在标枪打击之下伤亡格外惨重,三轮标枪雨过来,已经被撂倒了将近一半。李百户他们已经被打得灵魂出窍了,幸好,每名标枪兵也就那么三支标枪,看到他们标枪用尽,幸存的官兵嗷的一声,扔下家伙拔腿就跑,至于能不能跑得过这些早有预谋的反贼,不知道,反正只要跑得比同伴快就行了!
这么轻松就把这些凶神恶煞的官兵给打垮了?
那些山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都愣在了那里。黑衣青年冷笑,这帮卫所兵也真是烂得可以了,如果大人真的要造反,以三千新军席卷湖广又有何难!他长刀一劈,喝:“刀盾兵,出击!”
刀盾兵队长有些迟疑:“他们已经垮了……”
黑衣青年冷然问:“他们死了没有?”
刀盾兵队长说:“还没有!”
黑衣青年说:“既然还没死,就给我弄死他们!”
刀盾兵队长一咬牙,高举狗腿刀,喝:“跟我上!”一百五十名刀盾兵怒吼一声,朝已经慌不择路的官兵追了过去。黑衣青年大摇其头,在他看来,这些刀盾兵出击很不坚决,气势只能说是一般一般,如果遭遇阻击,很可能会马上缩回来……一句话,还得练。但是官兵可不是这样看的,看到这么多刀盾兵猛虎下山似的冲过来,他们吓得腿都软了,有人没命的跑,有人则一跤摔倒,手脚并用的往前爬,狼狈之极。刀盾兵冲到他们中间,用藤盾顶住官兵的胸口,短刀照着小腹猛捅,照者往脖子猛砍。这种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寒酸的短刀在他们手里变成了一件可怕的杀人利器,很多官兵腹部被刺穿,肠液和粪便混合着血水流了出来,更有人的手臂被齐肩斩断,脖子沿着肩膀切开,头颅离开了身体……整场战斗近乎一边倒的屠杀,在标枪雨中幸存下来的几十名卫所兵几乎没有作出任何有组织的抵抗,便死得七七八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