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今年涌过来的流民似乎特别多,来了一波又一波,不绝于途,相关部门三班倒轮轴转,累得口吐白沫都忙不过来,一个个叫苦连天。据那些流民提供的消息,陕、甘、宁、晋诸省的情况已经到了令人绝望的地步,年年都是大旱,很多地方枯草树皮都吃光了,州县城门紧闭,不管他们怎么哀求都不肯放他们进去,至于赈济,那更是传说中的东西,皇帝好不容易才挤出的一点粮款,还没出北京城就被瓜分干净了。官兵对他们这些流民除了杀还是杀,从来没有人想过给他们一碗饭吃,给他们一块地种,好像把他们杀光了就万事大吉了。提起官兵,这些流民那本已麻木呆滞的眼睛迸出刻骨的仇恨,让负责接待他们的官吏不寒而栗。这些流民就是一堆堆干柴,只要一点火星就会燃起冲天大火,在燃烧自己的同时也让整个国家葬身火海啊,把这么多流民吸纳过来,真的没问题吗?
杨梦龙表示没问题,南阳有足够的工厂、农场可以容纳很多流民,实在不行,还可以把人送到登莱去,那里需要更多人口。
随着流民一起到来的,还有春风。尽管天还很冷,但麦田还是吐出了一丝丝新绿,小麦萌芽了。农民又忙活了起来,忙着灌溉,忙着除草,忙着杀虫。尽管他们在播种之前先往田里施了大量石灰用以驱虫,可害虫还是多得要死,好在市面上多了两样新产品,一样是鱼藤酮粉,还有一样是杀虫菊粉,按比例兑水喷洒,杀虫效果一流。看着麦田里死得一堆堆的害虫,南阳的农民不禁担心起来:喷过这些药的庄稼还能吃吗?不会把人吃死吧?
真是个幸福的烦恼————像信阳府的农民现在早就对着被啃成光杆的庄稼失声痛哭了。
龙门山上同样开出了一些地,种上了土豆。土豆长得还不错,那叶子绿油油的,长势很快。此外还有一些萝卜、心菜之类生长迅速的、不挑地的庄稼,同样长势喜人。一群老农民扛着简陋的锄头在田里劳作,小心的把每一株小草拔掉。而妇女则忍受着刺骨的冰冷,在河边洗衣服,小孩子时常跑去捣乱,倒也增添了几分欢乐的气氛,这些小家伙还不知道生活的艰辛,只知道玩,真拿他们没办法。
年轻人哪去了?
年轻人正在山谷中的空地里练习投掷标枪和手雷。这些武器都是用从南阳走私过来的铁料和火药制造的,标枪长两米,结构简单,就是一根细长而尖锐的金属杆插在一截木杆上,固定好就成了,力气大的可以将它投出三十多米远,挨上了就是个死。至于手雷,则是将火药放入小陶罐里制成,里面还加了一些碎石子什么的以增强杀伤力,使用的时候用火捻子点着,奋力投过去就行了。现在几百名青年男女正排成整齐的队列,随着教官的口令使出吃奶的劲将标枪和手雷抡出去,很像点样子。等他们投完了,马上有两百多名最健壮的青年手持刀盾猛冲上去,用盾牌顶着已经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稻草人的胸口,短刀照着小腹猛捅。这是整个部队里最为精华的一部分,装备着一面箭射不穿的盾牌,一把从南阳买来的精钢打造的狗腿刀。拥有这些装备的年轻人多少都有一点习武的底子,好勇斗狠,见了血就两眼发红,他们都跟官兵的有着血仇。至于最后一部分,则是三十岁以上的男人了,他们手持四米长的竹枪,原地不动,当那些冲上去捅人的年轻人作不支状退入他们中间后,他们马上齐齐发出一声大吼,端平竹枪对着追上来的“敌人”一记突刺:“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