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寿呼的一声站了起来,瞪着祖大乐,大声说:“打打打,你就知道打,也不想想,建奴真有这么好打?真把建奴当成软柿子了?”
祖大乐说:“不是……这次朝廷真的调动了几乎所有的精兵强将,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完全可以与建奴一战的!”
祖大寿越发的愤怒:“大凌河之战如何?朝廷前前后后调集的精锐不少于十万,结果还不是被建奴一批批的歼灭在大凌河畔了,尤其是我们关宁军,更是损失惨重,直到现在都还没有缓过气来!”他越说越激动,挥舞着手臂说:“这些兵马都是我们在这个乱世安身立命的本钱,祖家的荣华富贵全系于此,每一步都必须慎之又慎,意气用事是万万要不得的!再说了,就算旅顺那一战打赢了,对祖家又有什么好处?败了还好,万一得胜,难保朝廷不会头脑发热,大力扶持东江镇,把大笔军饷军械拨给他们,而我们关宁军到头来什么也得不到!”
祖大乐心凉了半截,一腔热血顿时冷了下去。他对与卢象升、杨梦龙并肩作战,挥刀大砍仇寇头颅的情景记忆深刻,听说这次杨梦龙和卢象升都参战了,心痒痒的就想也去参加,被祖大寿臭骂了一通才意识到,关宁军是一个团体,它有自己的意志,有自己人的利益需求,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听祖大寿的语气,这一仗他非但不会出兵去帮忙,还巴不得旅顺明军败得不可收拾,这样才符合关宁军的利益!想通了这一层,他嘴里像是含着一枚生锈的铜钱似的,又苦又涩,默默的走出了将军府。
祖大弼迎面走过来,见面就问:“怎么样了?”
祖大乐抬一下头,摇了摇,又低了下去。
祖大弼瞪大眼睛叫:“大哥还是不肯答应?见鬼,旅顺那边大军云集,杀得血流成河,我们却一直在锦州附近绕圈子,这有什么意思!?我去跟大哥说!”说着就要往里走。
祖大乐一把拽住他,神情苦涩的说:“别去了,大哥不会答应的……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祖大寿了!”
祖大弼愤愤的一脚踹在一根柱子上。他也只能这样发泄一下了。
柱子纹丝不动,只是多了一个浅浅的鞋印。
仅此而已。
阳光灿烂,天空一碧如洗。
如果在南阳,这个时节小麦早就晒干入库了,获得丰收的农民少不得要用新麦做几顿饺子、面条、烧饼,好好犒劳一下自己,然后翻地,整地,准备种植秋土豆,或者再种一季甜菜、油菜之类的作物,在养地的同时也让自己多获得一点收益,反正有奔头就是了。如果在登莱,现在的老百姓留下妇女孩子侍弄庄稼,大人则驾着渔船出海,现在正是鱼汛期,随便一网下去都能捞起几百斤海鱼,运回港后马上就变成白花花的银子了。
如果在旅顺……
如果在旅顺,那啥也干不成,搞来搞去也就三件事:吃饭、睡觉、骂建奴。是的,这几天明军士兵一睁开眼就是吃饭,吃饱了之后就开始跟后金士兵隔着铁丝网对喷,骂累了再吃,吃饱之后就睡觉,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几天下来,明军士兵骂人的水平普遍提高了一个档次,有几个提高得特别快的给他一碗水他就能从对方的原始人祖先骂起,一直骂到对方的十八代重孙,一个不漏,而且口惹悬河,气都不用喘一口。后金士兵可没有这么精湛的骂功,没办法,野人嘛,见识少,知道的词也不多,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而汉人的骂功放到全世界都是南部万,不信?不信随便找几个大妈吵一架,人家都不用骂你,一人问你一个问题就能叫你彻底崩溃了。所以这场口水仗从一开始明军士兵便占尽了上风,他们在铁皮喇叭前排成长队,一个个战意昂扬,灵感如尿崩,挨个问候着后金每一位他们叫得出名的将领的全家女性,把不幸上了名单的后金将领给气得七窍生烟头顶冒火。有几个气不过了,越过了安全线跑到铁丝网前跳着脚大骂,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