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造反专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如何保存实力了,他得想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老命。
河洛新军一个营寨一个营寨的啃过去,势如破竹。对于他们而言,最大的问题不是如何拿下这些只有几百人防守的外围营寨,而是如何在最短时间之内摧毁拒马、鹿砦之类麻烦的东西,清理出一条通道让骑兵通过————这确实比攻下这些营寨要费事一些。祖大乐那一千关宁铁骑已经等得很不耐烦了,由于在山间枪骑兵施展不开,所以这些关宁铁骑人手一把马刀,就等着大开杀戒了呢,可是这打了半天,连山口都没有通过,玩毛啊!
祖大乐正想跟薛思明说上一声,突然山口那边传来一阵大喊:“张献忠逃了!张献忠逃了!”
火光冲天的帝子庙大营,后门大开,张献忠带着一批老营精锐夺路而出,纵马下山飞也似的朝着崤山方向逃窜。此时他整个防线都乱套了,众多流寇呼天抢地,奔走若狂,一度堵塞了道路,那些老营精锐毫不手软,遇见挡路的便挥刀砍杀,直杀得人头滚滚,硬是让他们砍开了一条路,绝尘而去。至于那数万流寇的死活,不管了,能活下来是他们的福气,死了也就认命,只要这些老营弟兄还在,他一年半载便又能拉起数万人甚至十几万人的队伍!
祖大乐破口大骂:“他妈的,跟我上!”一脚踢在马腹,辽东战马狂嘶,一发炮弹似的窜了出去,飞身从残存的鹿砦上跃过,追向张献忠。一千关宁铁骑纷纷纵马紧随而上,如同一股铁流奔涌而去。大家都是骑兵,可是骑兵跟骑兵是不一样的,流寇中的骑兵大多是半路出家,或者是投降的边骑,对上关宁铁骑就是一群咸鱼!关宁铁骑速度极快,从盲目逃窜的流寇中间直踩过去,他们甚至不屑于挥刀砍杀那些四处乱窜的苍蝇,只是咬住张献忠不放。只是眨眼之间,关宁铁骑便咬上了张献忠老营的尾巴,高碳钢铸成的马刀扬起,构出一幢幢青灰色的合幕,刀光闪过,这些半桶水的骑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从马背上栽了下去,这基本上就是一堂生动的、让每一个幸存者刻骨铭心的骑马与砍杀教程,一千关宁骑兵横冲直撞,怎么砍怎么有,挡在他们面前,只有死路一条!
张献忠插翅难飞。
“这些该死的骑兵,简直就是地狱恶鬼!”
张献忠喘息着,喃喃咒骂。他跟洪承畴打过,跟曹文诏打过,跟很多明军猛将都打过,吃过不少败仗,尤其是曹文诏,简直就是花样吊打,皮鞭蜡烛辣椒水样样都来,绝不重样,直叫他欲仙欲死。可是,他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么狼狈的!哪怕是曹文诏,也未曾试过把他打得这么惨!
数万大军算是彻底完了,现在更有一支骑兵紧咬着他不放,断后的老营弟兄被他们砍瓜切菜似的斩杀得一干二净,在雪亮的马刀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战斗力差距之大,让张献忠倍感悲凉,甚至有点心灰意懒了。五六万人马,都没怎么打就一败涂地了,这样的结果让他难以接受,而那么多老营精锐的伤亡更让他有种吐血的冲动。现在他只想狠狠的抽自己两耳光,早知道河洛新军发起怒来如此恐怖,打死他他也不会做出斩杀军使这样的蠢事来了。无条件投降就无条件投降,只要那些心腹还在,只要那几千老营精锐还在,什么时候反叛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