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那口巨钟,当它再一次敲响的时候,忍不住问杨梦龙:“冠军侯……”
话还没说完就挨了一记爆粟子:“叫老师!”
朱慈烺疼得抱着脑袋哀叫出声来,叫:“你好大胆,竟敢对孤王……”
又一记爆粟子:“屁大一点的人,一口一个孤王,你这么死板将来还怎么混?以后在我面前以你我相称,少跟我称孤道寡的,听着就烦!”
朱慈烺眼泪都出来了,但是想到母亲离开北京时的叮嘱,他还是忍住了。皇后告诉他,如果他跟杨梦龙合得来的话就把他留在南阳生活一段时间,跟在杨梦龙身后学点东西,这对于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孩子来着是个无法抗拒的诱惑。从北京到南阳,这个从小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的孩子第一次尝到了自由的滋味,他打心里不想这么快回去,继续过那种臭规矩多得要命,仿佛提线木偶一样的生活!父皇让他在冠军侯和肃毅侯这两位大明最伟大的军政全才的人杰中间选一位作为自己的帝师,而他更喜欢杨梦龙,卢象升固然是谦谦君子,但文人风气还是有点浓,他真的怕了这一点。为了能在南阳多呆一两年,挨两个爆粟子又算得了什么?他揉着被敲疼了的头,说:“我错了,老师……唉哟!”
话还没有说完,第三个爆粟子敲了下来。
杨梦龙一脸严肃地问:“知道为什么打你吗?”
朱慈烺茫然摇头。
杨梦龙说:“因为你太软蛋了!孩子你要记住,如果有人无缘无故的给了你一记耳光,你第一时间要做的永远不是认错,不是服软,而是使出你吃奶的力气还他一脚,再来问他为什么打你,这才是男人本色!”
朱慈烺二话不说,使出吃奶的劲照着杨梦龙小腿狠狠一脚踹了过去,结果感觉自己踹中的是一根柱子,疼得他抱着脚直跳,眼泪都出来了,却开心的大笑起来。杨梦龙扶住他,免得他摔倒在地,不无赞许的揉了揉他的头,说:“这就对了,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当什么一国之君啊,干脆当沙包或者痰盂好了。以后就这么干,有人无缘无故的给你一耳光,你就回敬他一脚!”
朱慈烺问:“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杨梦龙说:“打不过就回来练,练好了再去打,或者拉上一票人过去揍他丫的,反正绝对不能忍,懂了吗?”
朱慈烺连连点头,觉得这位冠军侯不错,讲的道理跟那些陪读大儒讲的完全不一样,他打心里爱听。
杨梦龙拉他到广场那边一个食肆坐下,叫了二十几串烤得焦黄的香辣羊肉串,分了十串给朱兹烺,自己拿起一串咬了一口,说:“回到刚才的话题,你刚才想问什么?”
挨了老师三记爆粟子,也踹了老师一脚,朱慈烺算是彻底放开了,拿起香喷喷的羊肉串咬得满嘴流油:“孤……不,我刚才是想问,那巨钟为什么会自己动?为什么会自己响?而且每半个时辰就敲响,精确之极,当真是不可思议。”
杨梦龙说:“这个呀,就是技术的威力……”简单的向这个孩子讲解什么了一下发条、齿轮等精密仪器的作用。朱慈烺听得津津有味,但很迷糊,虽然感兴趣,却听不懂。杨梦龙无奈的说:“算了,以你现在的年纪和知识结构,我很难向你解释得清楚,你只要记住这口大笨钟内部结构非常复杂,每一个零件都咬合得恰到好处,只要有一个部件出了问题,整口钟都会出问题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