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团团火球从城墙后面抛出来,化作火雨兜头兜脑的淋下,那些蚂蚁马上就悲剧了。守军将火药混在稻草里,用旧被单裹住,再在旧被单上淋上油,然后点着往下扔,大片火云从天而降,被扫中的官兵顷刻之间变成火人,哀号着一头栽了下来。四五斤重一枚的羊角石冰雹似的砸下来,这点份量还不至于让被砸到的人脑浆迸裂,但把人砸得血肉模糊那是妥妥的,一轮猛砸,云梯上的“蚂蚁”和石头一起骨碌碌的往下滚,很多落到地上之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更缺德的是灰瓶,这玩意儿里面装的是生石灰,砸下去之后生石灰化作粉末飞扩散,城墙下仿佛生起了白雾,白雾里一片鬼哭狼嚎,不知道多少官兵眼里进了生石灰,生石灰遇水便发热,痛得他们死去活来!
“射!”
随着一声暴喝,城墙上探出无数具强弩,故意弄得锈迹斑斑的箭镞对准了下面乱作一团的官兵,机括扣下,一片连绵不绝的金属颤音爆起,弩箭刮风般倾泄而下。石灰形成的白雾中溅出千百朵血花,强弩攒射之下,官兵三个一排五个一堆,割麦子似的一丛丛地倒下,惨叫声犹如海啸一般拍击着城墙,连城墙都微微震动了。很多官兵大叫:“攻不上去!攻不上去!”惊慌失措的往后逃,督战的家丁连杀数人也无法阻止他们的败逃。
左良玉骇然:“这些叛军哪来如此凌厉的强弩!”
刘泽清说:“还是人手一具,这仗还怎么打!”
刚才他们还见进展顺利,还以为正阳城可以一鼓而下,但是当几千具强弩发出狞笑的时候他们才知道自己错惨了,这哪里是什么可以一鼓而下的软柿子?分明就是颗能崩掉他们大牙的铁核桃啊!现在这两位的心情跟左梦庚被红娘子暴打时差不多,叛军的装备居然比官兵的精良得多,还能不能一起愉快的玩耍了!
马士秀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说:“大人,那伙叛军邪门得很!”招招手,几名士兵拖过来两具尸体,都是精锐家丁的,这两名家丁装备很好,都披着重达二十几斤的铁甲,用的是精钢铸造的长刀,这样的装备,在这一万多人里可谓少之又少。当然,重点并不是他们的铁甲,而是钉在他们头盔和胸甲上的弩箭。
他们的头盔和胸甲都被弩箭贯穿了!
不是一支两支,而是好几支!
左良玉弯下腰去,伸手想将一支弩箭从战死的家丁头盔里拔出来,试了几下都拔不动。他的眉毛耸了耸:“整个头部都被贯穿了!?”
马士秀说:“是的,这一箭从额头射入,从后脑穿出,当场就毙命了。”
刘泽清将另一具尸体翻了个身,伸手在这个宝贝死鬼后背摸了摸,有明显的鼓包。他骇然:“即便是身披铁甲,也是一箭贯胸,太可怕了!”
左良玉的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这帮该死的叛军哪来这么强劲的弓弩!”
刘泽清说:“天下劲弩,尽出南阳,叛军手中的劲弩极有可能来自南阳!”舔了舔嘴唇,“如果能将正阳城拿下,这些强弩就是我们的了!”
左良玉眼里迸出一缕锋锐的光芒:“有道理!”
如今明军的远程攻击武器只能用“悲催”来形容,开国之初威力无比的火枪和强弩已经随着那股横绝塞外击灭北元的豪迈气慨一起消散在岁月的风尘之中,现在他们手中的火枪压根就是个只能听个响的破烂玩意儿,这一开火,炸死自己的概率远高于打死敌人,逼得明军不得不重新装备弓箭。然而他们所装备的弓箭同样差劲,软绵绵的射出去的箭飞出三四十步基本上就是满天飘了,敌军哪怕只有一副棉甲都射不死,还怎么玩?没办法,大明兵杖局就是这么一群让敌人放心让自己人死心的货,兵杖局出品,必属劣品,你爱用不用!现在正阳城里居然有这么多强弩,吃够了远程火力输出不给力的苦头的左良玉和刘泽清怎能不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