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说:“朕也希望肃毅侯能一鼓作气拿下土默川乃至整个河套平原,但是肃毅侯兵力不足,加上他在边关的经营尚浅,不足以一举拿下归化啊。”
温体仁说:“兵力不足,可以从关宁军抽调嘛。依臣之见,关宁军拥有十几万精兵强将,抽调一两万人到宣大去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老臣认为,关宁军肯定很乐意参与这一战的!”
崇祯不禁有些心动:“这等开疆辟土的荣光,关宁军当然不会错过,只是……只是关宁军要防建奴,抽得出这么多兵吗?”
温体仁说:“建奴在旅顺之战中损失惨重,战力大减,几年之内都没有能力威胁关宁防线了,抽一两万人出来又有何难?”
崇祯沉吟半晌,说:“爱卿言之有理,那土默川就是一块肥肉,不吃下去,肚子饿得慌。这样吧,爱卿跟傅尚书、祖少傅他们商量一下,拿个章程出来,朕再派人去询问一下肃毅侯的意见,如果祖少傅愿意出兵,而肃毅侯又真的需要关宁军顶上去,就调两万关宁军过去!”
温体仁面有喜色:“微臣遵旨!”
温体仁提出调关宁军到大同去参与土默川之战,自然不会安什么好心,谁都知道关宁军有个卖队友的老习惯,最是在节骨眼上扔下友军撤退,而后金也非常默契的不去追击,而是集中全力将被他们扔下的友军吃掉……川军、戚家军这些劲旅就是这样被他们坑死的,这么一支卖队友卖出了风格,卖出了特色的坑爹军团跑到战云密布的大同去,不捅出个大篓子来才叫怪事!他也知道这样做很可能会让数以万计的明军将士葬身草原,但是他顾不了那么多了,卢象升的风头实在太劲,不想办法打击一下他的威信,给他使点绊,他温某人的位置很可能就保不住了!
权力就像海水,喝得越多就越渴,谁都知道继续狂饮会让自己送命,但没有人控制得住自己,为了保住手里的权力,再骇人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第二天上朝,崇祯将调关宁军到大同参战,在入冬之前一举拿下土默川的想法说了出来,文武百官大呼圣上英明,这确实是一举拿下土默川的最佳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然而,傅宗龙却跳出来唱了反调,大声说:“圣上,万万不可!”
崇祯笑容一敛,问:“傅尚书何出此言?”
傅宗龙说:“圣上容禀!其一,我军刚刚跟敌人打了大半个月,军资消耗殆尽,人困马乏,实在不宜再战了,而在同一战,整个蒙古都为之震骇,此时出兵无异是逼着蒙古各部结盟,与大明死战,这对大明是极为不利的!其二,如果调关宁军过去,先不说宣大能否供应得了两万关宁军的军需,就算能供应,也会形成多头指挥,相互掣肘,对战事反而不利,十成力气用不出五成来!”
王应熊怒声说:“一派胡言!眼下敌人新败,已成惊弓之鸟,正宜穷追猛打,以风卷残云之势将其驱逐出土默川,否则等他们恢复了元气,想再击败他们可就难了!至于相互掣肘,那更是笑话!此等关乎社稷安危的大事,众将士皆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戮力同心,焉有相互掣肘之理!”
崇祯刚想说“言之有理”,便听到傅宗龙发出一声厉喝:“萨尔浒之役关乎社稷安危否?浑河之战关乎社稷安危否?广宁之战关乎社稷安危否!?”这一连串的质问像一记记耳光,抽得崇祯的脸啪啪作。萨尔浒之战,明军将领要么怯场不前,要么贪功冒进,十万大军一盘散沙,被建奴逐一击破,打了个全军覆没;浑河之役,戚家军和川军在浑河畔与建奴杀得血肉横飞,而关宁军窝在城里看戏,坐视这两支劲旅被后金铁骑淹没;广宁之战更是离谱,就因为跟王化贞闹了意见,熊廷弼故意放弃广宁,导致明军败得一发不可收拾!明军内部矛盾重重,指望用一个国家大义让他们抛弃成见,骈足抵肩,死战不退,那不是奇迹,那简直就是神话了,如果傅宗龙说得没错,调关宁军过去那不是增兵,而是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