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龙说:“竹束,用来防弹的,跟我们的楯车差不多。”
罗老三又看见日军将竹子钉成的栅栏钉在地上,弄得很不规则,有些纳闷:“他们这是在干嘛?不像是在弄栅栏啊,栅栏不是这样搞的!”
杨梦龙说:“还是竹束,防箭的,同时也可以起到遮住敌军视线,隐蔽调度的作用。你瞧,那帮矮子往竹束后面一躲,是不是连个影子都找不着了?”
罗老三认真看了一会儿,还真是这样。他忍不住骂:“娘的,个子不高,花花心眼倒不少!打仗就打仗呗,整这么多鬼花样干毛!”
杨梦龙又打了个哈欠,说:“这是人家的传统啦,我们应该尊重人家的传统,先让他们折腾去吧,我们休息一下,等他们折腾够了再收拾他们!”
太阳渐渐西斜。
折腾了半天却没有任何收获的日本骑兵呼啦啦一下像潮水一样退了下去,紧接着,日军炮兵阵地的地皮猛然一抖,喷发出大团硝烟和火光,轰轰巨响连成一线跟失控的列车似的狠狠的撞过来,撞得明军士兵耳膜翁翁作响。一直在观察那边的情况的明军士兵大叫:“炮击!”大伙几乎是本能反应的跳进战壕,趴在地上,下一秒,沉重的铅球一路旋转着,挟着骇人的威力猛砸过来!
遇到炮击赶紧躲进战壕里,这已经成了明军的本能反应。在登莱新军训练营里训练的时候,登莱新军就用一群羊给他们上了极为生动的一课,他们把那群羊一分为二,一半赶进战壕里,一半留在战壕外面,然后用榴弹炮朝羊群所在的位置猛烈射击。等到炮火停了,留在战壕外面的羊无一例外死无全尸,而呆在战壕里的羊死伤却很少,这一幕给所有士兵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以至于哪怕是睡着了,听到炮声他们都会本能的往战壕滚,一道战壕就是生与死的界限!
铅球飞砸过来,打在明军阵地上,拒马、竹签、鹿砦一碰就碎,铅球滚到哪里,哪里就是碎屑乱飞。不得不说,前装滑膛炮发射的实心铅球虽然准头很差,超过三百米全靠蒙,威力也不怎么样,但是破坏力还是相当惊人的,基本上是碰哪碎哪,沾谁死谁,像大型拒马之类的东东擦一下就散架了。三十门大炮同时射击,威力异常骇人,只是一轮齐射,明军布置的鹿砦就被砸了个乱七八糟,有几枚铅球飞越胸墙一路翻滚着弹跳着,从明军士兵头顶飞过,落在荷兰人中间,顿时激起一片血浪,有好几名荷兰士兵被当场砸爆碎了头颅,有一个胸口被一枚五斤重的铅球击中,整个人都碎了,还有好几个腿部传来咔嚓一声,沫状碎骨混合着血肉呈放射状四下飞溅,大动脉暴露在空气中,一抽一抽的喷出大股血浆。受了致命重伤的荷兰士兵抱着短了一截的腿倒在地上,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惨叫就昏迷过去,即便是在昏迷中,他们的身体仍然在抽搐。
轰轰轰轰!
很快,第二轮齐射又开始了,鹿砦被打得碎片满天飞,看那速度,谁要是被击中,准得被捅个透心凉。胸墙微微震动,显然是被铅球击中了。令人吃惊的是,铅球打在沙袋上,只是将沙袋打穿,然后深深的陷进了沙子里,并没有给鹏墙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这道看似不起眼的防线坚如磐石。只是荷兰人依旧是那么倒霉,他们用从海边搬过来的石块垒成的工事纷纷被打塌,躲在里面的士兵被压在大石下面,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甚至连叫都叫不出来了————肠子都被压出来了,还叫个毛?这些荷兰士兵的悲惨遭遇异常逼真的诠释了什么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梅斯上校和阿尔方索暴怒,该死的东瀛矮子,杀你们人的是中国人,断你们水源的是中国人,毁坏你们果园的是中国人,放海水淹你们稻田的还是中国人,我们可什么都没干,为毛老是开炮打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