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尔哈朗也笑:“同样是明军,为什么每年拿七百万两辽饷的关宁军会比还得自己筹钱练兵的新军差这么多?真是奇怪了。”
多尔衮说:“关宁军一直如此,有什么好奇怪的?”伸了个懒腰,说:“扫荡军屯这点小事用不着太多人手,有两个甲喇就够了!主力随我来,我们直逼锦州城,我倒要看看祖大寿有没有这个勇气出城与我大金铁骑正面一战!”
济尔哈朗大笑:“他哪有这勇气,只怕他都恨不得躲进老鼠洞里去了吧?”
阵阵粗野的大笑中,后金大军朝着锦州城狂飙而去,铁蹄踏碎坚冰,整个辽西在隆隆蹄声中颤抖。
崇祯七年十一月中旬,蜇伏了整整一年多的后金突然发难,出到一万三千铁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扫大凌河流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攻下了关宁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建立起来的数十座军屯,四千多名关宁军将士,近两万屯田军户尽成俘虏,储存在军屯内的大量粮食、军械也成了后金的战利品。后金大军得势不饶人,在扫荡了所有军屯之后又直扑锦州城,大有一举端了锦州这座军事重镇之势。消息传来,整个辽西为之震骇!
锦州城外烽烟四起,人喊马嘶,大批士兵和军户像被大火驱赶的蚁群一样逃离堡垒,朝锦州城涌来。一路上他们抛弃了大量粮食、钱财、兵器,甚至孩子,自然的,也抛弃了一个男人的血性和尊严,老弱妇孺被挤到路边惊恐的痛哭,一群群孔武有力的士兵只顾着逃命,压根就没有人想过要去收拢一下,带上他们一起走。
祖宽率领他那一千重骑迎着后金进攻的矛头一路疾驰,目之所及,尽是堡垒燃烧时腾起的烟焰,还有蜷缩在官道旁的妇孺的恸哭,这一幕幕让他几乎咬碎了牙。
可耻,可耻!
那么多坚固的堡垒,那么多装备精良的士兵,愣是没有对后金造成任何威胁!后金大军一到,马上就降的降,逃命的逃命,都还没有打呢,便兵败如山倒了!朝廷数百万两军饷辛苦打造的精良兵甲,数万民夫军户数年起早贪黑的辛勤劳作,全便宜了建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他挡住一支溃兵,费了一番手脚才将百总揪出来,厉声问:“建奴在哪里?”
那百总神色惊恐且茫然:“不……不知道啊。”
祖宽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了:“不、知、道!?”
那百总低下头去,说:“卑下……卑下这一路过来都没有碰到过建奴,不清楚他们到底在哪里。”
祖宽怒吼:“你连建奴的影子都没看见就跑了?”
百总的头垂得更低:“大家都撤了,卑下不撤都不行……”
祖宽气得直喘粗气,说不出话来。堂堂关宁军,大明头号精锐,居然成了望尘即退的懦夫?气得他几乎想拔出马刀来劈了这个混蛋!但是他也知道,劈了这个百总也没用,整个关宁军都是这样,心思都用在如何吃空饷喝兵血上了,打仗对他们而言只是副业————搞不好他们还巴不得建奴打过来,然后将吃空饷做的假账来个一笔勾销呢!他没有办法去指责这个团体,因为他这一千铁骑就是靠这个团体供养的,正因为这样,他才气得要爆炸!
大凌河之战,迎着后金炮兵的炮口冲锋,被葡萄弹打得血肉横飞犹自死战不退的关宁骑兵已经用自己的鲜血证明,关宁军并不是孬种,可是为什么他们就是不肯拿出一点血性来,跟建奴好好的打一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