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方域哼了一声:“他还敢动我等不成!”
张溥说:“那贼子丧心病狂,什么都做得出来,还是小心一点好。那贼子不是马上就要召集那些小喽罗宣扬他的歪理邪说了吗?我等暂且忍耐,到时候混进去,当面辩驳他的歪理,拆穿他的丑陋面目,岂不比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更好?”
陈贞慧用折扇一击掌心,叫:“妙!还是天如公想得周到!”
侯方域叫:“就这么办!到时我倒要看看那贼子如何下得了台!”
大伙一拍即合,暂时停止发牢骚,养精蓄锐,等到最佳时机再开喷,定要喷到杨梦龙体无完肤,生活不能自理为止!
张溥一指陈贞慧:“对了,跟卧子、密之联系上了没有?”
陈贞慧跟陈子龙、方以智是好朋友,陈子龙和方以智在南阳呆了好几年,对南阳可谓了如指掌,张溥对这两位非常看重,还没到南阳就交代陈贞慧设法跟这两位联系,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时问起,陈贞慧却有些尴尬:“联系是联系上了,但是他们似乎都很忙……”
张溥很不爽了:“忙?忙什么?有我等必须用生命去捍卫的大义重要么?再去跟他们联系,如果在这等重要关头他们还是袖手旁观,那么,他们必将被复社除名!”
陈贞慧被吓了一大跳,不敢吱声,乖乖去办。
张溥看似风度翩翩,文雅非凡,手却不是一般的黑,惹他不高兴了,谁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他最好小心一点……
陈贞慧跟陈子龙和方以智两位联系并不顺利,托了很多人都找不到这两位的踪影,问了才知道,这两位打从跟了杨梦龙之后就开始走火入魔了,疯狂地迷恋各种实验,有的时候一头扎进实验室里十天半个月不出来都是寻常事。至于他们现在到底在哪里,谁也说不上来,大概又是去搞什么研究了吧?
陈贞慧注意到,提起“研究所”这三个字的时候,那人脸上竟有几分惧意,嘴巴也变得特别牢了,任他怎么旁敲侧击,硬磨软泡,都没有办法再得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显然,这个研究所并不是一般的地方,那些百姓就算知道它在哪里也不敢说,这让陈贞慧相当失望。明朝的读书人臭毛病多得要死是事实,但还是有不少人有“士为知己者死”的节操,杨梦龙如此看重陈子龙和方以智,让他们参与到那些极度机密的事情中来,只怕这两位免不了要被他所迷惑,这样一来就要坏大事了!
他现在就是一只无头苍蝇,茫无头绪的四处乱撞,想找到方以智和陈子龙那简直就是难过登天,而张溥给他的时间又不多,那个混世魔王马上就要回南阳开那个什么鸟毛公开课,宣扬他的歪理了,如果不能尽早找到这两位,弄清楚杨梦龙的底牌,他们的处境将极为不利……现在的陈贞慧可谓一个头两个大,他头一回发现,“说”跟“做”完全是两码事,平时问他治国方略、行军打仗什么的他绝对能滔滔不绝地说上三个时辰不带喘气,可是现在……找个人怎么那么难!
眼看宝贵的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要找的人连个鬼影都找不到,而张溥的脸越来越黑,陈贞慧越发的沮丧,为了逃避张溥那阴沉的目光,他干脆终日在南阳街头瞎逛,这里看看,那里坐坐,等天黑了再回去,看到他累得腿都软了,张溥倒也不好意思再说他什么了。不过静下心来观察南阳,陈贞慧却渐渐发现,这座跟其他地方格格不入的城市似乎也有它的可爱之处,比如说街道清一色的水泥路,宽阔平坦,在上面驾车骑马非常舒服,一点也不颠,而两边的楼房大多变成了三四层高的楼房,外面用各种颜色的瓷砖贴出非常好看的图案。他应邀进入几位主人的家里作客,不无吃惊的发现屋里的装墴虽然称不上豪华,却非常宽敞明亮,屋里的墙劈用石灰涮得雪白,地板上同样铺着瓷砖,非常整洁、干净,一下子就将绝大多数达官显贵的府邸给比下去了。商店很多,里面商品种类非常丰富,像油盐米面这类产品的价钱便宜得不可思议,店里的伙计态度非常热情,不放过任何一个潜在的客户————这也可以理解,竞争太激烈了,谁敢像在其他地方那样摆出“爱买买,不买滚”的恶劣态度来,就等着关门大吉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