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这两千年多年来,朝代不断更迭,人换了一拨又一拨,皇帝换了一个又一个,可始终是这么愚昧。”提起往事,墨明智苍老的脸上满是苦涩与无奈,“墨家谈科学,可惜人们宁愿相信虚无缥缈的蓍草龟甲。墨家崇尚技术发明,可惜在夸夸其谈的仕人眼里,这些不过是‘匠人之作,奇技淫巧’,对我们的心血不屑一顾,愿意投入墨家门下的人越来越少,到现在仅仅只剩下两名弟子了!”
杨梦龙叹气:“唉,真是太可惜了。”
墨明智冲他拱手为礼,说:“不瞒侯爷,老朽此番带着两名弟子现身,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杨梦龙还礼:“老先生请讲!”
墨明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望定杨梦龙,说:“不瞒侯爷,数年前老朽正好路过南阳,大人刚在舞阳卫大展拳脚的时候老朽就注意上你了。这些年侯爷步步高升,从一个小小的卫指挥使一路蹿升到王侯之尊,着实令人敬佩,只是大人不管是行军打仗还是治理地方,都明显带着墨家的影子,老朽想冒昧问一句,侯爷是否是我墨家分支的弟子?”
杨梦龙愣了一下:“老先生为什么会这样想?”
墨明智坦率的说:“我墨家分支众多,虽然日益衰微,但不管怎么样还是有一些东西传承下来的,侯爷的行事作风跟墨家实在太相似了,老朽想知道大人的师承。”
杨梦龙愣了半晌,总算反应过来了,敢情是因为他这些年大力鼓励发明、推广几何、数学、物理、化学等学科,而且不管做什么都极力从用技术来解决问题的做法已经引起了墨家的注意,人家把他当成了墨家的传人,随着他的地位越来越高,这位世外高人终于坐不定了,心急火燎的跑过来想弄清楚他的师父是谁,看能不能将他收归正统呢!他失笑,说:“不瞒老先生,我真不是墨家的弟子。”
墨明智叫:“这不可能!侯爷你诸般秘技都是墨家历代先贤的心血,有一些东西甚至悟得比我墨家弟子还透!除了墨家出身的人,还有哪个会忍着那些只会空谈的士子的嘲笑去大力倡导格致物理之学?这不可能!”
杨梦龙说:“老先生先别激动,我虽然不是墨家的传人,但是我对墨家轻空谈、重实践的治学态度极为赞赏,也对历代墨家先贤的学问和人格钦佩得五体投地。这几年我时常在想,如果墨家能流传下来那该多好,至少我用不着对着一帮知其然不知所以然的笨蛋说得口干舌燥也没有办法让他们弄明白一台机器该怎么做才能用了。”
墨明智的面色好看了一点点,但仍然十分沮丧。他喃喃自语:“唉,我是老糊涂了,竟误认为侯爷是哪个分支的传人,我墨家终于可以重新扬眉吐气了,原来是一场误会……”
杨梦龙耸耸肩,说:“老先生不必沮丧,我虽然不是墨家的传人,但是如果老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让成千上万人拜老先生为师。”
墨明智吃了一惊:“侯爷是在开玩笑吗?现在哪里有人愿意学墨学!”
杨梦龙说:“以前是没有,现在不同了!至少在河洛地区就有很多人正在绞尽脑汁狂翻书,想将失散的墨家典籍挖出来……因为再过几年,不懂数学、几何、物理这些学问的人在河洛地区根本就无法立足了,也许再过几十年,不懂这些东西的人在大明再无立足之地,你说他们能不急吗?而且现在的工厂越来越多,对于有一技之长的工人的需要是没有极限的,别的不说,老先生你哪怕只是开个学堂专门向他们传授机关之学,便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脑壳要投到老先生门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