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刚刚跟敌军恶战过一场,杀伤了不少敌军的投降者来说,被咔嚓是他们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而受降者对他们客客气气也不是什么好事,有句话叫“笑里藏刀”,小孩子都知道。被狠狠踹一脚痛骂几句是最理想的,挨了这一脚,在战场上结下的怨就算一笔带过了。
薛思明一路骂一路挨个踹过去,踹到黎树面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迎着这个老头倔强的目光加倍用力的踹过去,怒骂:“别以为摆出这么个负荆请罪的姿态老子就不敢动你!老子从北到南打了一圈,什么样的敌人没碰过,什么样的场面没经历过,能被你给糊弄了?郑芝龙目无王法,肆无忌惮劫掠善良海商,你也跟着为虎作伥,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是吧?”
黎树被踹得身体重重往后一仰,但没像部下那样满地滚,他很快又挺直了腰,沉声说:“郑提督纵有千般不是,但对老朽终究是有赏识提携之恩,老朽无论如何也得回报一二!”
薛思明骂了一句:“蠢!为了报恩,连自己唯一的儿子也搭进来啊?有你这样报恩的吗?”见黎树还跪在那里,更火了:“还跪在这里干嘛?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岁小伙子,身体棒啊?起来!”
黎树才不起身:“昨夜一战,我泉州军输得心服口服,不敢再有半点与新军为敌之心,今日老朽率全体将领前来归降,不知道将军打算怎么处置我泉州军?”
薛思明哼了一声:“打蛇随棍上是吧?”
黎树说:“不敢,只是关系着我泉州军三万弟兄的前途,老朽不敢不慎重。”
那帮泥猴子一般的将领纷纷跪直了,耳朵竖得比天线宝宝还高。
薛思明很不客气:“你泉州军号称有三万之众,真正能拉出去作远距离长时间野战的,能有五六千就算不错了……除了这五六千精锐,其他的全部给一笔钱遣散,河洛新军不养闲人!”用异常挑剔的目光打量着那些将领,语气总算缓和了一点,“你一手带出来的将领,还成,不算太烂,但最后能留下几个就看他们的本事了。记住,我河洛新军是要始终顶在战场最前沿,迎战最强悍的敌人,打最惨烈的血战的,没有马革裹尸的觉悟,最好不要来丢人现眼!”
这样的评价也算苛刻了,但是泉州军将领不敢有丝毫不满。自己家知道自家事,现在大明内地还有几支能拉出去作远距离长时间野战的兵?薛思明居然说他们当中有五六千这样的精兵,这样的评价已经难能可贵了……五六千就五六千吧,兵贵精,不贵多,带五六千精兵可比带两三万乌合之众省心多了。
黎树这才起身,让人回泉州城传话。马上,泉州便变成了欢乐的海洋,不管是泉州军将士兵是泉州百姓都欢声雷动,争先恐后的跑到城门来迎接新军入城。这一幕让泉州军那些原本对黎树的举动颇为不解的将领不得不叹服老将军的深谋远虑……他打了一仗之后便主动投降的举动是对的,不管是士兵还是泉州百姓都不支持他们跟河洛新军死战,真要死磕下去,他们最终必将身败名裂!现在好了,战争的阴云已经消散,老百姓笑逐颜开,他们这些镇守泉州多年的将领也有了一个好的出身,也算是皆大欢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