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翻过了一个山头,远处的阳泉城在小雪飘零中已经隐约可见。看看四周,荒草萋萋,林木稀疏,连绵的山峦仿佛都被冻僵了,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剩下远处传来的阵阵杀声,这肃杀之景让索鲁图精神一振,招了招手,让带路的过来,问:“这里离阳泉还有多远?”
那向导叫范永泉,原本是范家子弟,擅长经商钻营,在晋商这个圈子里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是天雄军将晋商集团一锅端,晋商之首范永斗更是被押到北京千刀万剐,几代人积累下来的亿万资财全便宜了朝廷。由于当时范永泉正在辽东,侥幸保住了性命,但是范家没了,他也就成了丧家之犬,地位一落千丈,沦为清军的带路党了。他对天雄军可谓恨之入骨,对一手将晋商集团连根拔起的卢象升更是恨入骨髓,此次清军入侵他便自告奋勇,为大军向导,一路过来着实吃了不少苦,但他全然不在乎,对他来说,只要能让天雄军全军覆没,报范家灭门之仇,他什么都不在乎!听到索鲁图垂问,他赶紧过来,喘着气说:“回主子的话,这里离阳泉只剩下二十余里,主子可以让大军先停下来喘一口气,然后全速前进,小半个时辰就能赶到啦。”
索鲁图嘿嘿一笑,他脸上满上伤痕,胡子拉茬的,这么一笑还真有点儿吓人。他用力拍了拍范永泉的肩膀,说:“你精通经商钻营,对山西的地形也了然于胸,但是,你不懂战争!离胜利越近就越不能放松,何况现在我们连胜利的影子都还没见着?”
范永泉说:“可是主子,你的人马已经疲乏,继续强行赶路只怕……”
话音未落,十几名白甲兵便变了脸色,恶狠狠的瞪着他,寒声问:“你说什么?想死了是吧?”
索鲁图摆摆手,示意这些心腹精锐淡定,回过头去问那些正在大口喘气的士兵:“勇士们,有人说你们累了,骑不动马了,拉不开弓了,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所有骑兵猛然挺直了腰杆,大吼:“我们不知道什么叫累!”
索鲁图说:“他还说你们的马已经疲乏不堪,快跑动了!”
骑兵们吼得更响:“放他娘的臭屁!”
索鲁图一击掌,说:“很好,很好,这才是正白旗的勇士!正白旗的勇士就该有这样的凶狠和坚韧!勇士们,且休息半柱香时间,吃点肉干,喂战马一点精料和烈酒,然后继续出发!五年前河洛新军和天雄军日行百里赶赴辽东,举世震惊,称他们为飞军,现在就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飞军!”
骑兵们轰然应诺,翻身下马,拿出冻得跟石头一样硬的肉干塞进嘴里大嚼,同时拿出精粒,拔掉水袋的塞子,先是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后把袋口塞进战马嘴里一倾,咕咕咕咕咕!把大半袋烈酒都倒进了战马的喉咙。这还不算,等马喝完酒,又拿出盐块和几个鸡蛋打了,将鸡蛋打了,加入马料里,又加入盐一阵猛搅,拌匀了才送到马的嘴边。饿极了的战马毫不客气地狼吞虎咽,这些啃着肉干的满洲勇士喉结也跟着一动一动……不用说,马吃得比他们吃的好多了,看着就咽口水呀!不过他们可没有跟马抢东西吃的意思,不仅不抢,还轻轻拍着马背,微笑着说:“慢点吃,慢点吃,吃完了还有呢,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