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失望的是,他的演讲效果是越来越差了,在他说话的时候大家都耸拉着个脑袋,一声不吭,只是用目光交流,眼里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祖泽润看不下去了,转过身去。堂堂关宁军居然沦落到这种地步了,他的心口好痛!
是很痛,在他转过身去的那一瞬间,一把短刀捅进了他的心窝。
被一把短刀刺入胸口是什么滋味?
首先感觉到的,恐怕不是疼痛,而是冰冷,金属冰器特有的冰冷,彻骨的那种。现在祖泽润就感觉到了这种冰冷,他脸上的神情彻底凝固,眼睛瞪得极大,以至于脸上的肌肉都吊了起来,瞪着捅了他一刀的那名新兵,嘶声叫着:“你……你……”
那名亲兵阴恻恻的说:“对不起了,公子,我们得活下去!”
鲜血从喉咙里涌了出来,祖泽润拼尽全力攥住那只握着刺入他胸口那把短刀的刀柄的手,两眼红得几乎要喷出血来,拼尽全力骂:“叛……叛徒……叛徒……”
噗嗤!
一把长剑从后面刺来,贯穿他的身体,从胸口血淋淋的突出一截来,祖泽润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无比艰难的扭过头去,只见祖崇明笑吟吟的站在他的身后,那笑容比恶魔的咆哮还要恐怖。他嘴角扯动几下,像是想哭,又像是想笑,他一直当祖崇明是心腹,待他不薄,可现在,祖崇明却在后北给了他一剑,彻底断绝了他的生机!
“任何人都有资格骂我们是叛徒,唯独你们祖家没有,从来都没有!”祖崇明声音有些飘忽,嘲弄之意溢于言表:“把大量粮食铁器棉布卖给老奴的是你们祖家,一次次见死不救葬送客军甚至向建奴提供客军的情报的是你们祖家,这次带头向建奴投降,剃发易帜的还是你们祖家,你们有什么资格骂我们是叛徒?”
祖泽润喷出一大口血,说话反而利索了不少:“我待你们不薄,你们竟……”
祖崇明咆哮起来:“你确实待我们不薄啊!在我们原来的将主战死,整个部队被建奴打得七零八落的时候是你们收容了我们这些余烬,在辽东百姓连野菜都吃不饱的时候是你们让我们过上了吃香喝辣的好日子,在客军饥寒交迫的时候是你们用最精良的武器把我们装备起来,让我们成为你们最为信任的武力!可是,我们想回家!我们想夺回被建奴侵占了的辽东故土,收敛被建奴屠杀的亲人的骸骨,重新开辟早已荒芜的田园,继续在那片祖辈开辟出来的土地上繁衍生息!我们信任你们,希望你们能带领我们打回去,可是你们是怎么做的?你们只顾着喝兵血,发国难财,可曾想过要驱逐建奴,收复辽东!?你们没有!非但没有想过,还千方百计破坏复辽大业,现在更投降了建奴,带领他们入关,你们对我们可真不薄!像你们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军阀头子,早就该死了!”祖崇明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他所在的部队却并不是关宁体系的,跟清军打过好几场恶仗,还小胜了两场,但是有一次跟关宁军联手对敌的时候,关宁军连个招呼都不打,突然就撤了,这支倒霉的客军在清军的冲击之下很快就全军覆没,只剩下三两百人侥幸逃脱,他就是其中一员。关宁军对他们这些残兵败将倒是不错,尤其是像祖崇明这种身手颇为了得的家丁,更是欢迎,很爽快的收留了他,并且让他当上了家丁。换了别个可能早就能祖家感恩戴德了,但是祖崇明不一样,他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主帅,自己的袍泽是怎么死的,仇恨在他的心中郁积了整整十年,现在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了。他低吼着猛一发力,长剑从祖泽润背心处抽出,带出一道血箭。他长剑一挥,祖泽润的人头咕咚一声掉了下来,那双眼睛仍然瞪着祖崇明,瞪得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