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极面沉如水,不断将手中的步骑军放出去,向河洛新军大营发动一次次进攻。清军骑兵被他接中起来啃小房村炮兵阵地这块硬骨头了,纵横四出四处袭扰的主要是关宁军骑兵,他们的任务是牵制河洛新军,让河洛新军腾不出手来支援小房村炮兵阵地,皇太极认为河洛新军的战斗力有一半系于炮兵,打掉炮兵他们等于赢了一半,无论如何,小房村炮兵阵地也要啃下来!
关宁军骑兵挥舞马刀横冲直撞,四处攻击,自然也四处挨揍。不管他们冲到哪里,都有黑洞洞的枪口在等着他们,一道道暗红色膛焰窜出,一名名骑兵身上爆起大团血雾,惨叫着从马背上滚落。最可恶的是河洛新军还埋了不少地雷,关宁骑兵接连踩上地雷,在一声声骇人的爆炸巨响中四分五裂。他们尝试了好几次,始终没有办法冲进河洛新军的营垒————有铁丝网挡着呢。恐惧、郁闷和绝望让很多关宁骑兵发了狂,跳下马去挥刀照着铁丝网和固定铁丝网的木桩猛砍。砍铁丝网是自己找不自在,那柔韧的铁丝根本就不受力,挥刀猛砍的结果就是马刀被重重弹起,屁用都没有,而砍木桩还是有点效果的,只是没等他们砍上几刀,子弹手榴弹就招呼过来了……铁丝网前尸骨如麻,死伤累累,关宁骑兵一次次冲上来,一次次退潮般败退下去,河洛新军那看似简陋的营垒岿然不动。
钟宁见关宁骑兵又一次在遭到一点伤亡之后狼狈地退下去,好奇地问:“他们在干嘛?有他们这样打仗的吗?他们以为我们在跟他们玩过家家呀?”
薛思明冷然说:“很聪明的战术……寻找我军防线的薄弱位置,以小路多群不断发动进攻,消耗我军的体力和弹药,为明天的决战作准备,都很精啊!”
钟宁冷笑:“消耗我军的体力和弹药?他们找错对象了!”
薛思明说:“是啊,找错对象了。我军每名士兵子弹袋里的子弹就有五十发,背包里还有五十发,中军大营的弹药库里又为他们每人准备了一百二十发子弹,想消耗完我军的弹药?我倒要看看他们有没有这么多人命够我们消耗的!”
至于消耗体力……这个薛思明不屑于作评价。河洛新军一直呆在阵地上开枪投弹,而敌军却要跑来跑去射箭冲锋,谁消耗的体力更大?不光是战略,就连战术上的优势也倒向河洛新军了,薛思明实在想不出他有什么理由输掉这场战役!
河洛新军大营如同沸腾的火山口,不断喷发着灼热的钢铁和火焰,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生命。清军惊涛骇浪般冲上来,攻势一浪高过一浪,但每一次都好像是骇浪撞上了大坝,除了满地尸体之外,什么都得不到,这样的硬仗,别说关宁军,就连那些以悍勇亡命闻名的满洲勇士都有点儿胆寒。但他们的猛攻并不是没有效果的,苦战至启明星亮起的时候,清军终于在小房村炮兵阵地啃出了几个缺口,身披重甲的满洲勇士面目扭曲,踩着填平了战壕的死尸和伤兵的身体咆哮着冲过战壕,杀入炮兵阵地,见人就砍,见人就刺!令他们大为意外的是,前沿阵地被攻破,那些炮兵居然不为所动,继续装弹、开炮,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清军已经冲进来了,他们的冷静让清军瞠目结舌。而战斗工兵们的凶悍也让他们开了眼界,只听到一声令下,没受伤的士兵拔出插在身边的刺刀咔一声卡上,然后在各自的军官的带领下沉默地冲了上去,与清军短兵相接,展开异常惨烈的白刃战。一些帮忙搬炮弹的运弹手也抄起工兵锹和工兵镢加入战团,他们似乎每一个人都受过严格的白刃战训练,出手都是直接往要害招呼,势大力沉,装备也不错,刺刀可以轻松洞穿清军的铠甲,工兵锹沿着肩膀将一条条胳膊切下来,或者将脖子斩断,工兵镢更狠,连头盔一并凿穿。双方搅在一起展开混战,双方的士兵都像投入开水中的雪团,大团大团的消失,又大团大团的投入,突破口处尸体层层叠叠,血流满地,十分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