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裂了天幕,筷子粗的雨丝瓢泼而下,白茫茫的雨幕带着隐隐呼啸声笼罩四野,风声雷声淹没一切。在这个雨夜,皇太极最后一点骨血,他与大玉儿爱情的结晶,历史上的顺治帝爱新觉罗·福临,由于母亲的颠沛流离而过早地来到了这个世界。
等待这个婴儿的并不是已经奠定了基础的帝国,而是整个族群风雨飘摇的未来,和风中之烛一般的命运。不知道他的母亲还会不会给他起“福临”这么个名字?也许叫“难来”更适合他。
就在福临在荒原上,雨幕中发出第一声啼哭之际,那些选择与国同殉的旗人在沈阳城中发出了最后一声怒吼。他们乘着大雨向明军发动夜袭,前仆后继,完全无视伤亡了。明军先是用排枪,接着用手榴弹,到后来干脆就用刺刀、工兵锹或者长矛迎接他们,成千上万士兵在这密得睁不开眼的雨幕中杀成一团。清军像秋天的麦田,割倒一片还有一片,又像过境的漫天蝗虫,烧死一群还有一群,一个族群在生死存亡关头所能爆发出的力量与疯狂,在这个雨夜,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而明军就像冰冷的礁石,屹立在阵地上,任凭清军怎么冲击,自巍然不动。骇浪或许可以磨掉礁石的棱角,但它休想撼动礁石半分!
看出这些剽悍的火枪兵很不适应夜战和巷战,卢象升冷然下令:“让重装步兵上!”
一声令下,每个突破口都出现了一道铜墙铁壁。身披重甲、手持巨斧的重装步兵排成紧密的队形缓步而前,巨斧扬起,冷风一阵;巨斧落下,血浆四溅!清军的刀剑长矛落在他们的重甲上面,火星四溅,箭枝石弹打在他们身上,四处弹开,除非是用缴获的线膛燧发枪开火,否则没有人能让这些重装步兵倒下!冲锋的清军绝望地发现,冲锋变成了送死,狭窄的地形让他们面对重装步兵的巨斧时毫无闪避的余地,只能直愣愣的凑上去然后被巨斧狠狠劈开!恐怖的重装步兵像一盘盘巨磨缓慢而不可阻挡地转动着,被投入巨磨之间的清军士兵纷纷变成一堆堆破碎的尸体。重装步兵分成两批轮流上阵,以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以免杀到手软,这场恶战完全变成了屠杀。
一排照明弹升上天空,照亮战场,惨白的光芒之下,死尸枕籍的战场犹如阿鼻地狱。眼看着清军恶鬼附体般一波波冲过来,然后消失在横流的血水之中,倾听着巨斧劈裂肉体时那可怕的闷响,王铁锤神情竟有几分悲悯,低叹:“打不赢就认输呗,这是何苦呢?”
徐猛瓮声瓮气的说:“他们就是被自己造的孽给吓着了,害怕以前自己干过的事情都一一报应到自己身上,所以选择了用飞蛾扑火的方式进行抵抗。”
王铁锤说:“他们的担心恐怕不是多余的,西门和北门那边都杀得尸堆成山了。”
徐猛叹气:“有什么办法呢?去年三十万将士北伐,结果就剩下这么一点了,每一个人的命都是十名袍泽的牺牲换来的,盘锦军团早就红了眼,协助作战的东江军也早就红了眼,被他们辗过的地方,只怕连只活着的老鼠都不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