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的眼神由凶残转变又惊恐,手上力道猛地一松,贺音当即就捂着脖子瘫倒在地。
那原本的窒息感全部被恐惧所替代。
贺音抬眸,张着嘴,错愕的盯着那熟悉的俊脸。
平日里,若是贺音跌倒在地,他定是会第一时间跑过去将她扶起。
可是此时的封湛却是冷脸站在祁雁知身旁,一双眸子像掺了冰渣子一样,极其复杂的盯着贺音。
祁雁知低眸,面无表情的凝了她一眼,像是在无声的嘲讽她。
她们可当真是在落水院内恭候已久。
待葛氏入屋关门,四人便悄声绕到侧边的大树之下,贴着门窗。
葛氏的嗓门极大,倒是省了他们用心听。
封湛周身气场尽开,那眼神,仿佛想杀人。
不一会,葛氏便被匆匆赶来的齐鹰压着跪在地上。
原本嚣张跋扈的人,顿时吓得如老鼠般瑟瑟发抖,眼神一直闪躲。
特别是看到祁雁知那张脸,更让她害怕。
谋害郡主....这可是要诛九族的.....
贺音惊恐了一会后又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眸含水,哀声喊道:“阿湛....”
她将手伸了出去,似乎期望男人能将她拉起。
封湛眼神极其复杂,启唇:“我全都听到了。”
他花了整整一晚的时间去接受贺音找人企图毁坏祁雁知的清白这件事,没来得及缓冲,又得知了另外一件他想都不敢想的事。
儿时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可俩人此时的位置好像互换了。
记得那时,他趴在地上,是贺音向他伸出手,也只有贺音一人朝他走近。
原来有些事,冥冥之中真的会改变.....
贺音于他而言,准确来说不算爱人,更像是亲人。
两个命运悲苦的人在同时被抛弃之时互相取暖依偎。
幸运的是,之后的封湛有了封老夫人的疼爱,得了南朝小郡主的猛烈追求。
可贺音,从始至终都是一人。
她的母亲是下人上位,匆匆逝去。贺音从小,便是连一个丫鬟都不如的存在。
从什么时候开始得到别人的关注?
贺音想,大抵是
封湛在十六岁第一次立了战功回朝。
彼时少年郎骑着黑匹骏马,踏步而来,手中是朝都将领的降书。
那时的贺音看呆了眼,心中默默感叹,自己还是压对了筹码。
自那以后,南朝无人不知,少年将军有个放在心尖上的人———骁勇府的贺音。
少年将军给了她整个后背,即使封湛的祖母不喜贺音,封湛仍是为贺音作主。
可唯独,不能娶她。
那年,贺音从一个小小庶女变成了养在葛氏底下的嫡女。
贺音咬着唇,眼角滴落泪水,固执的没将手放下,死死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封湛眼神中的情绪过于复杂,那深邃的眸子里,甚至有些失望的凝望着地上的女人。
“从她进来到本将军出去,所有的一切,我都听到了。”
一字一句,仿佛想告诉贺音,不想再听她狡辩了。
贺音咬唇,挪到了男人脚边,揪着了他白色的衣袍,目露无辜:“听到什么?阿湛,你就这般不相信我吗?”
“昨日你是怎么同我说的,你都忘记了吗?”
女人的嘴唇轻颤,眼眶中擒满了泪水:“你昨日还说了,不管夫人说了什么,你都不会被挑拨,都会相信我的啊!”
祁雁知冷眼看着她:“你当我们聋吗?”
“葛氏方才可是口口声声说着,是你,让她买凶杀人!她收了你不少好处吧?你装什么装!”
贺音猛地看向祁雁知,眼底一片红,有些嘶哑的喊着:“夫人!你到底要我如何做才肯放过我?管家权你也拿走了,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你也毫无顾忌欺辱我,这些都还不够吗?”
“就算不够...墓园里,你殴打我,给我下药....昨日,你生生的刺了我一刀。这些种种,还不够你出气吗?!”
贺音咬唇,声音颤抖:“我..我已经什么都让给你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一定要把这么恶毒的罪名安我身上,害得我诛九族,遭世人唾弃,你才甘心吗!?”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封湛的面对祁雁知说出那么决然的话。
封湛现在也有些看不懂她了
。
祁雁知扯了扯嘴角,那眼神倒没有半分敌意,全是嘲讽。
这种眼神让贺音很不舒服,她感觉自己的自尊在祁雁知面前不值一提,甚至若是她想要,自己就可以被她狠狠踩在脚底。
贺音转头对上封湛的眼神,挣扎着独自站起,握住封湛的大掌,哀声乞求着:“阿湛....我会不会做那些事,你应当比所有人都清楚的啊....你为什么会跟别人一起怀疑我?”
“我...我承认,我是偷偷拿了你给我的商铺去贴补娘家...但..但我绝对不会涉及人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