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烛火摇曳。
御书房外,侍卫足有三百余人。
宫女、太监,百余人守在门外。
御书房内,姜芸静静躺在罗汉榻上,面无血色,呼吸轻微。
早在一刻钟之前,陈渊亲手为她喝下汤药,据江安生所说,姜芸的身体强悍,休息一两个时辰或许可以苏醒,可在陈渊的眼中,这一两个时辰,却如同凌迟一般痛苦难熬。
“……”
陈渊拉起姜芸的手,又放下,再次拉起,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说起来,两人相识不过几天。
以陈渊的视角,他很难理解姜芸的舍命相救。
“谢谢。”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渊终于吐出两个字,但也仅限于这两个字,剩余的话,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丑时过半。
陈渊坐在地上,趴在床沿处,困意和死里逃生的放松,让他昏昏欲睡。
“小心,嘶……”
忽的,姜芸猛地坐起身,可胸口的伤让她又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
陈渊也被猛然惊醒,慌忙坐直,看清是姜芸醒来,他忙起身扶住姜芸:“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
“皇上,你,你没事吧。”
姜芸咬着一口银牙,连声询问。
陈渊摇晃脑袋,眼中尽是温柔:“我没事,对不起,是我没本事,让你一个女人受苦。”
此话一出,姜芸秀
眉紧皱,一时间都忘了胸口的疼痛。
这是一个皇上该说出的话?
不。
这是陈渊能说出口的话?
堂堂一国之主,因为一些小事像一名小女子道歉?
“你刚刚说了什么?”
姜芸仿佛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我说对不起,因为我的无能,让你身受重伤。”
陈渊眉头紧锁,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这几声道歉是陈渊发的肺腑的,至少在他看来,姜芸是没必要这么做。
尽管他知道,这个时代姜芸的使命就是为了保护自己,可不道歉的话,他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你是皇上,你跟我道歉?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你眼中的应该是天下苍生,怎么能为我一个小女子而低头认错?”
“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好色之徒,不曾想,你竟然如此软弱无能!”
姜芸银牙紧咬,用尽浑身力气说出这些话,情绪激动,她的胸口不住地上下起伏,伤口也因此而崩裂,流出点点鲜血,将胸前白衣浸成血色。
一声声怒骂,换做任何人,只怕都会羞愧难当。
可陈渊却黯然摇头,紧紧的拉起她的手:“我虽然是皇上,可我一样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天子’二字太高,我
宁肯是个人,有七情六欲,有爱恨情仇,如此才能贴近百姓,深入民间,才能治世治国。”
“同样,我也是有心的人,我一样渴望深爱的人不会受伤。”
此话一出,姜芸神情凝固,一张冷艳的脸上,忽然浮现一团红晕。
她从小到大都没听到过情话,更没被人这样拉着手说过,而且对方还是当今天子!
陈渊没理会惊愕的她,双眸如一泓清水,温柔宁静。
“我不会武艺,我会学,不会治国,我一样会学,不会与你这样的冷艳美人在一起,我……还是会学,我不再会让你失望。”
“你,你在胡说什么!”
姜芸甩开他的手,眼中徒增几分慌乱:“堂堂天子,怎么能随便许诺别人一生?”
一生?
我什么时候许诺一生了?
她的回应,让陈渊神情一滞,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自己表达的不应该是坚定不移的治国志向吗?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以后会努力的。”
“我,我知道了,我要休息一下。”
姜芸已是俏脸涨红,疼痛让她龇牙咧嘴,她却浑然不觉,躺下后扯起被子盖住脑袋。
眼看她也有了小女子姿态,陈渊忽的笑起来。
心怀大义,外冷心热,这样的冷艳女人,谁不想要?
咚咚咚。
“皇上,有结果了。”
正这
时,门外传来姜阳的声音。
陈渊闻声站起身来,推门离开书房,他又小心的关上房门。
“有一人受不住刑,说他是锦衣卫的人。”
姜阳先是递来罪证,又拿出两张名帖:“不良人那边潜入锦衣卫卷宗阁,拿到了两人的身份信息,都在今夜的死士之列!锦衣卫指挥同知孙启阳昨夜失踪,目前正在搜寻其下落。”
“找到他,抓住他,送到北镇抚司见我。”
陈渊低声回应,招手叫来刘枫,冷声命令道:“点兵三百,随我去锦衣卫北镇抚司,我要见一见指挥佥事崔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