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广霆想了想,道:“臣听闻,是郑家内部的争斗,幕后主使是肃阳侯的儿子郑风华,肃阳侯和方家也因为牵扯此事,被革职废爵流放了。不过想来,以公主的心计,此事必定也有公主的推波助澜。”
姜明熙点头:“是,是我要郑重华死的,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让他死么?”
冯广霆自然是不知道的。
姜明熙微抬着下巴,淡然沉笃道:“因为只有他死了,我的孩子,就只是我的孩子而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回江山皇权,为此,不择手段,也不惜代价,谁敢阻我的路,我都会要他的命,”
“我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将来大徵的稳定,生下这个孩子是我的选择,我到底是个人,不可能没有半点自己的私心,可若是日后这孩子成了隐患,我会亲手废了这个隐患。”
冯广霆有些受到震撼。
说是废了这个隐患,更确切的意思,是除了这个隐患。
可,如今这样说,不代表以后也能做得到,到底是她的骨肉,她真的狠得下心?
为母之心,最柔软的,只怕就是自己的孩子了。
姜明熙道:“你不必顾虑,若是我以后做不到,不是还有你么?”
冯广霆一愣,便见姜明熙噙着冷然的笑意,道:“冯广霆,你应该是永远不会让任何人任何事,威胁到我和大徵的吧?”
冯广霆当即坚定道:“臣自然不会,臣誓死捍卫公主和大徵的周全安稳,为此便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只是,臣还是觉得,公主没必要赌这件事,公主还年轻,日后必定也还能再有孩子,何必执着于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
姜明熙似乎很是抗拒冯广霆的说法,但是,也压着心绪没有生气,别开眼淡淡道:“没有什么该不该存在,我既然有了这个孩子,于我而言她就该降生在这个世上,此事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了。”
不等冯广霆说什么,姜明熙便先问他:“还没问你呢,阿允跟你去西境这些时日,可都还好?”
冯广霆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能说出来,无奈的顺着姜明熙的话头回话道:
“他很好,他生在将门世家,本就对军事极有天分,又有父亲多年精心栽培,去了之后,应对军中的诸多挑衅不服,也是得心应手,如今他已经在军中站稳脚跟了,臣这次回来,正好让他更好的发挥立威,说到底,日后的西境驻军,还是要交还给他的。”
至于把西境驻军交给霍中允,他自己又打算做什么,他没多言,可他以为,他都这样表态了,姜明熙该是明白的。
姜明熙很是欣慰的笑道:“那就好,我就知道,霍家的儿郎,不会有差的,我倒是有些期待,有朝一日他在战场上一鸣惊人,重现霍氏儿郎当年的辉煌战绩了。”
至于别的意思,她似乎没听出来,不做任何回应。
冯广霆抿着嘴看着她,有些黯然伤神。
姜明熙兴致勃勃的问:“那阿蓁呢?她如何了?非要跟你们去西境,就这么在西境的冯府待着?记得先前阿允说,阿蓁想要入军中?”
冯广霆道:“劳公主惦记,那丫头胡闹,不太肯留在府里,闹着想要女扮男装进军营,还想从小兵做起,臣没同意,怕她应付不来,也怕她惹祸,这次因为突闻京中之变赶着回来,不然,估计还得带她一起回来。”
姜明熙淡笑道:“倒也不必如此多虑,其实女子入军营,也未尝不行,当年我母后,也女扮男装在军中待了十多年,曾立下不少战功,若非世俗规矩掣肘,只怕她就是声名显赫的女将军了。”
说起自己的母亲,姜明熙很是怅然。
她其实很惋惜她的母后,领兵打仗的天分是极好的,甚至在她的舅父之上,虽然不是外祖父的亲生女儿,可人人都说虎父无犬女,母后是最像外祖父的人,虽是女子,可武功骑射都是上乘,兵法谋略更是精通。
可是那个时候,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
她母后是年少时离家,只身女扮男装去了军中,立了战功才被家里知道她做什么去了。
可那个时候,母后已经在军中站稳脚跟,父皇也登基了,知道并默许了母后的行径,那皇帝都这样了,霍家疼女儿,也实在是霍慕笙太厉害了,也由着她继续折腾了。
只是可惜,那个时候的世俗和规矩,容不得她暴露身份,她也还是放下了自己的夙愿,重梳红妆,回了霍家,做了皇后。
后来,女子不可入军营的规矩,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