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熙再度醒来,是午后。
醒来后,不同于之前那次的悲痛和激动,她整个人都显得很平静,无喜无悲的。
她不让轻容去惊动正在休息的严雪和奚婷,不再提那个失去的孩子,也什么都不问,好似刚失去孩子的不是她,先前为孩子而痛哭的也不是她。
只是等轻容给她换药包扎伤口后,就让轻容弄了吃的来,吃了东西后,又喝了药。
之后,她就靠坐在床榻上,看着前方静静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很不正常。
轻容看着心疼极了,劝道:“公主若是想哭,就哭出来吧,可别这样憋着,会憋坏的。”
姜明熙回神,眼睑微动,声音轻得飘忽:“我没想哭,之前哭过了,已经够了。”
事实既定,哭改变不了任何事。
轻容张了张嘴:“可您这样……”
姜明熙轻声道:“我只是在想,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呢?”
轻容也不知道。
姜明熙问:“我昏迷的时间里,应该已经在查了吧,都查出什么了?”
轻容颔首:“今早上太子来,说审问了永康长公主和陈家的人,彩兰行刺您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情,但是兰姑姑……彩兰的女儿不知所踪,在事发之前两天就因故被彩兰遣走了,至今没找到,可见刺杀的事情,是有预谋的。”
姜明熙眸间泛冷,道:“让云霜追查彩兰的女儿,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不信,彩兰真的只是因为报先夫的仇就杀她。
或许彩兰不怕死,但是既然有个女儿,还在事发之前遣走这个女儿,说明她在乎这个女儿。
可既然在皇家多年,就该知道,她遣走她的女儿,也不一定能护得住女儿的命。
除非,刺杀是逼不得已,送女儿走,也是女儿可能的唯一活路。
轻容道:“公主放心,云霜已经在追查彩兰的下落。”
虽然皇帝让锦衣卫彻查,太子和陆引从旁协助,但是暗地里,云霜也在追查此事。
姜明熙没了一个孩子,必须要查清楚。
姜明熙又问:“永康长公主给我母后下慢性毒药的事情,是彩兰胡诌,还是事实如此?”
轻容道:“永康长公主自己承认了,确有其事。”
姜明熙冷然一笑,尽显杀机:“好胆子。”
“还有,太子已经知道了郑皇后当年逼杀霍皇后的事情了,今早上他来了,太子妃试探过他的意思,他说他已经请陛下废后,陛下打算尽量在大寿之后就让陆世子和临安公主完婚,完婚之后,就废后。”
姜明熙冷笑:“废后?是弄死她吧。”
若只是废后,现在就能废,若是要弄死郑皇后,那就得顾及临安公主。
他不一定真的多疼爱临安公主,但是,却很看重陆引和淮南王府的兵权。
姜明熙道:“若要到时候再废后,那她逼杀我母后的事情就得压着,我偏不如他的愿,让云霜将郑皇后逼杀我母后的事情散播出去,我要姜臻和不得不现在废后。”
“是,晚些奴婢就去传消息。”
想了想,轻容提醒道:“昨晚因为陆世子坚持要来陪着您,奴婢又没法让太子妃和奚大夫都离开,只能让他们遇上了,如今双方都互相知道存在了,太子妃和奚大夫那里还好说,可陆世子那里,必定是疑惑的。”
毕竟,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信华长公主身边的人,信华长公主还好说,陆引知道信华长公主是姜明熙信得过的人,可太子妃为何能信,那就想不通叻
姜明熙不以为意:“疑惑就疑惑吧,他还能出卖我么?”
是不能。
姜明熙因着陆引,有了些恍惚。
她微仰着头,平复突然用来的心绪,苦笑:“其实我现在觉得,失去孩子或许就是天意,这个孩子其实不该这个时候到来,我和陆引之间,也不该有个孩子,没了也好,我不必担心以后孩子的自处,更不用投鼠忌器了。”
她的孩子,不必背负着郑家的名分,不必做一个奸生子,不必作为一个尴尬的存在而面向世人。
她也不用因为顾及孩子,不知道以后如何对待陆引。
见姜明熙笑得那么勉强苦涩,轻容又忍不住心疼,想劝她什么的:“公主……”
姜明熙知道她想安慰自己,莞尔摇头,对她道:“放心吧,我真的没事了,我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一个孩子而已,以后还会再有,我总不能就这与昂一蹶不振万念俱灰吧?”
她垂眸,轻抬起手抚在已经没有孩子的腹部,目光幽幽,语调泛冷:“我如今能做的,就是为她报仇,别的,不论是怀念,不舍,还是痛苦,都没有任何意义了。”
轻容叹气,终究没什么能说的了。
之后,除了严雪和奚婷,其他谁来了,姜明熙都没见,太子也好,皇帝派来的人也好。
他们都以为,她失去孩子伤心过度,也都不敢违背她的意愿。
幸好太子妃和奚婷都能出入,知道她除了沉默无言,其他并无不妥。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