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眼见赵世臣大发雷霆,心中也是惊惧不已,但出于职责所在,还是将亲眼见闻详细诉说了一遍。
原来就在今早,濮城百姓间已经流传开了一种说辞。
百姓知道了作乱的梁山匪徒即将被招安,他们不关心朝堂大事,只知道那些匪徒如果被招安,那么濮城地界上也就不用再打仗了,他们也能早日过上安稳的日子。
所以,于普通百姓而言,这是一桩天大的喜事。
而且他们还听说,促成这桩善举的人,是当初被临时任命为守城官的石安。
甚至于有人添油加醋的编排起来,说那赵将军只是一介武夫,只懂带兵打仗,哪儿能想到去和匪徒谈判?
一时间,濮城百姓对石安百般称颂,甚至还说要去给他制作万民伞。
当然,这些话听在赵世臣的耳朵里,可就不是滋味了。
说白了,‘招安’这事儿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完全就是他为了活命,不得已认下的。
而且,他日后可能还要承受朝堂上的斥责。
也就是说,昨天那一场酒下来,石安落了个爱民如子的好名声,但却要赵世臣去付出代价。
震怒过后,赵世臣冥思苦想,一是要想办法补救,而后便是要对石安进行报复。
思前想后,赵世臣切中关键。
民间舆论,可以想办法压下去,那些个百姓都是怕事的,自己完全可以利用军威,威胁一番就能让他们闭嘴。
至于昨天对宋江允诺说帮其向朝廷请命招安,其实也可以完全不认账。
当然,前提是必须得把舆论摁死在濮州城内,自己和宋江把酒言欢的事,绝对不能传将出去。
然而赵世臣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最恰当的处置方法,早就被石安预料到了。
昨夜晚间,赵世臣出城后,石安便在城主府和宋江吴用等人开始了商榷。
石安准确无误的推算到,即便全城百姓都看到了赵世臣与宋江畅饮,但他依然可以不认账。
挑明利害后,石安直接说出下一步的计策。
“为今之计,是必须拉赵世臣下水。”
“他是负责平叛的主帅,只有他去向朝廷请命,才有可能让朝堂下发招安令。”
宋江连连点头,但吴用却眉心紧蹙。
“石大人,你方才也说了,赵世臣十有八九会不认账,我们又该如何?”
吴用是梁山的头脑,他已经看出石安有了下一步计划,只是提问配合,让他说出来而已。
石安面露浅笑,淡然道:“很简单。”
“赵世臣现在最想做的,是把昨天发生的事隐瞒下去。”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更快一步,让这条消息传达汴梁。”
“到时候,赵世臣唯一的活路,就只剩下帮助我们,生米做成熟饭。
“如果尔等真被招安,赵世臣也算是功劳一件。”
“所以,只要断了他的后路,他就必须站在我们这边。”
石安见众人还等着自己的后文,继续道:“我听闻在诸位好汉中,最擅腿脚奔袭的,是神行太保戴宗?”
吴用顿时眼前一亮,急声道:“正是如此!”
“戴宗兄弟日行八百不在话下,如果让他即刻赶赴上路,数日便能抵达汴梁。”
石安轻轻颔首:“我已经准备好了书信,可由戴宗送往我父亲手中,他看过信后自然会有安排。”
“但是,由戴宗送信,赵世臣肯定会设法截杀,所以我们还需要另一条路线。”
石安看到所有人都不吱声,只是认真注视着自己,便只好继续说个明白。
“现下这个季节,正是秋收之际。”
“濮州城地界内,诸如范县大米、南乐牙枣、以及鲁锦等,都是上贡之物。”
“除却官收,更有大量民间商贾,都在这个季节运送各类商品货物,前去汴梁城贩卖。”
“只要有人,就会有消息传送出去。”
吴用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拍手叫好。
“妙啊!”
“石大人真是好算计,他赵世臣即便敢截杀商贩,但各行各业的货品种类繁多,去往汴梁的路线也是有无数条,他不可能全部截杀。”
“只要数百上千的商贩去到汴梁,就全都是咱们的舌头,定会将赵世臣和宋大哥商议招安之事传送出去。”
石安先是点头,而后又微微摇头道:
“只是这样,还不够。”
“我担心的是,即便是无法全部截杀,但赵世臣依然还是会去尝试。”
“届时,赵世臣残杀商贩的名声传将出去,若是朝廷问罪,那他这枚棋子,就无法继续动用了。”
石安双眼微眯环视全场,沉声低语。
“诸位得随时记着,你们的最终目的,是被招安。”
“而目前为止,最有可能帮你们办成这件事的人,只有赵世臣。”
“所以,暂时还不能让他的官职和军中职权受损。”
听到这里,吴用皱眉询问:“可是咱们除非再行兵事,否则也没办法去阻止赵世臣派兵截杀商贩啊。”
石安嗤然笑道:“吴先生,咱们管不了赵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