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张定远眸中杀意迸现。
“你是想告诉我,我阿姐的死,不是石景严所为?”
石安摇头,丝毫不惧的直视着张定远。
“恰恰相反!”
“杀人,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而且嫂嫂一身的武艺,石景严却是个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破烂货,即便是暗杀,他也难取走嫂嫂性命。”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若要杀人,很可能会刻意远离,如此一来,才好为自己洗清嫌疑。”
张定远收敛了杀机,沉声道:“所以我需要仵作来验尸。”
“你方才所言,我也想过,而且我已经亲眼看到过阿姐的尸身。”
“她身上无伤,如果真是石景严杀害了她,那么最大的可能,是用毒!”
石安紧接着道:“但我还说过,刑部未必能给出你想要的答案。”
“当你强行带走嫂嫂尸身的时候,石景严并未阻拦。”
“甚至直到现在,他都没来用亡者夫君的身份追来索要尸身。”
“有时候表面看似没有任何动作,恰恰是因为背地里已经做足了筹谋。”
张定远依然是留有犹豫,接连几次欲言又止。
“张骁卫,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我赌刑部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如果我赢了,你我可以再谈日后的合作。”
“你帮我查出金吾卫中缺失之人,我帮你查出嫂嫂的真正死因!”
张定远在认真权衡之后,才终于做出了抉断。
“好,我跟你赌!”
“另外,我这人对旁事不感兴趣,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你的行踪泄露出去。”
石安再一次举起酒杯,对张定远笑道:“我既然敢露面见你,自然是相信张骁卫的!”
言罢,石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但张定远依旧没有举杯,起身笑道:“但我现在却不敢信你了。”
“之前咱来也见过几次,你和我印象中那副胆小如鼠的模样,相差甚大。”
“我只见你在侍郎府中苟且度日,没曾想你竟是如此隐忍之人。”
“和你这种人合作,我还是多加谨慎的好。”
张定远滴水未进便起身离席,石安没再强留,他其实也没有想到,看似是个莽夫的张定远,其实比想象中更有城府。
细细想来,能逼他做出当街抢尸这种事的,也只有张桂红之死了。
张定远走后,石安三人并未着急离开。
原因无他,三人现在都是靠着姬怀雪的积蓄过日子,实在是不想有所浪费,将一桌子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后,才结了账走出酒楼。
酒楼距离刑部衙门不远,三人扶着后腰挺着肚皮走回去的时候,那个负责验尸的老仵作刚好也从衙门里走出来。
“张骁卫,老朽已经认真勘验过尸身,石夫人是因饮食过度,才突患急病过世的。”
“细说起来,也着实可惜,还请节哀。”
张定远愣在原地,双眼有些失神。
“饮食过度?”
“我阿姐不是贪嘴的人,而且她和我一样自小习武,我们这种人难道会因为多吃了几口东西,就被活活撑死吗?”
老仵作长吁短叹了一番,继续道:
“张骁卫不能以己度人,男女毕竟有别,男儿强壮,女子即便习武,身体也还是要柔弱一些。”
“而且我在勘验尸体的时候,还看到你阿姐身上有些练武留下的旧伤,说不定反倒是因为习武,所以才缩短了寿数。”
老仵作不仅回答的滴水不漏,而且说话的声调还故意拔高了几分。
表面上看,是因为张定远对他验尸水平的质疑,让他心中生出怒火。
但在人群中观望的石安,却看出了端倪。
老仵作刚才那番话,其实是说给在场的所有人听的。
人言可畏,只要让所有围观百姓都认为张桂红是病故,那么张定远再想发作,就会被本能的认为是无理取闹。
进一步说,如果不是因为他张俊义子的身份,一个金吾卫骁卫,也没有资格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张骁卫,如果你还是不信,那老朽也无话可说。”
“论起验尸的本领,我敢说除了我们尚书大人外,整个刑部都没人能比得过老朽了。”
“不如这样,我刑部里也有保存尸身的冰窖,就先将你阿姐的尸身停放在刑部,待尚书大人回来后,再由他亲自勘验一遍。”
张定远原本已经想着进衙门拿回尸体了,听到老仵作这么说后,突然又停下了腿脚。
“如此也好!”
“让阿姐暂时留在刑部,总好过再被石景严放入棺材里草草入殓下葬。”
同意下来之后,老仵作便带人回去安顿张桂红的尸体,张定远也带着同僚下属牵着马折返回去。
他今天这一阵折腾,即便靠着张俊大将军的关系,能够不被砍头,但肯定还是要受到些责罚的。
张定远牵马走在街上,石安很快就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和他并行。
“张骁卫,看来是我赌对了。”
张定远斜睨了他一眼,轻轻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