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石安这么一说,李瀚达顿时老脸一红。
但他马上又清了清喉咙恢复过来,开口解释:“我送你们去教坊司只是顺路,今儿个咱们当紧要去的地方,还是金吾卫的驻扎之地啊。”
“昨天你和武二郎回来之前,宫里已经送来了圣旨手谕。”
李瀚达本想在饭桌上告知此事,结果却很快就被武松给灌醉了,今日酒醒了才有机会提及。
听到李瀚达手中有圣旨,石安自然也不敢再直接就走了,等着李瀚达去取了圣旨,接过之后才展开阅读。
“刑部侍郎?”
“但只能在审讯张定远的时候有此官职,事后还要交还印纽?”
“呵,那我到底算是哪门子官啊?”
石安被这道圣旨给气笑了,看到被任命为刑部侍郎的时候,石安属实高兴了一把。
原因很简单,他石茂才经营半生,也不过才混了个礼部侍郎的官职。
而石安年纪轻轻,在职位上就已经能和石茂才平起平坐了,自然是高兴。
但看了后文之后,才发现官家给石安的官职是有诸多条件的。
最令石安无语的一条,就是这个官职只是代理,事后需要交还,甚至石安还要马上带着招安令再回濮州去当自己的守城官。
“小子,看来你也不傻,我原以为你是真看不上我刑部的职位呢。”
李瀚达看穿了石安的心思,站在边儿山语调阴阳了起来。
石安面带假笑,心里想的是,当初的确是不想去你手下当官。
但最重要的是,没想过能直接给个刑部侍郎的官职来做啊。
要知道,三省六部之中,各部的最高官职是尚书,紧接着就是各部侍郎。
按照现代话来说,就是‘二把手’的意思。
念及于此,石安开始默默打量起了李瀚达。
这老头已经年近花甲,在这个寿逾半百便是知天命的时代,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而且昨日和李瀚达在宫中行走的时候,石安更是亲眼所见,李瀚达的体力已经差到了极致。
按照石安的想法,如果自己能把刑部侍郎的这个位置给坐稳了,那么只需熬上几年,等到李瀚达退休,自己很可能就顺理成章接替他的职位了。
李瀚达虽然没有石安想的那么长远,但也看出了他对刑部侍郎这个位置有所垂涎,遂又开始加以引诱。
“你小子先别着急生气,仔细想想,六部之中,哪曾有过你这种年纪的侍郎?”
“就连你爹石茂才,也是快五十岁的时候才当上了礼部侍郎。”
安慰了几句后,李瀚达突地话锋一转,拈着胡须露出了招牌式的老狐狸笑脸。
“不过嘛,我先前也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去官家面前为你作保举荐。”
“而且刑部侍郎的位置,已经空缺了许久,我这个刑部尚书亲自举荐,官家还是有可能答应下来的。”
石安这才明白,难怪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瀚达就那么着急想让自己去他手下做官,敢情是刑部缺人手。
不过话说回来,以李瀚达这种自视过高的秉性,折损下属似乎也并不是偶然事件。
仵作老马和那十几名刑部衙兵的死,就是佐证。
“你身为刑部尚书,居然能让刑部侍郎的位置空缺下来,难道之前在任的侍郎,都因公殉职了?”
石安说的很委婉,但还是忍不住想从李瀚达口中打探一二。
这句话像是惹恼了李瀚达一样,冷哼一声甩了甩衣袖道:
“本官倒还真巴不得他们死了。”
“那些个乌涂腌臜的东西,都是被人安插进来的,我嫌他们碍眼,一个个的都让我找由他给赶了出去。”
“官家虽然不常理政,但我在他继位前就统领刑部,几十年来桩桩件件都治理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知道除我之外没人能担任刑部尚书这个位置,所以也就任由我去了。”
石安心思聪慧,很快就听出了些蛛丝马迹。
“想要在刑部安插自己的人,必定得有足够大的权利吧?”
“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好奇了,谁有这么大本事?”
“另外,将心腹安插到刑部,又有什么用途?”
李瀚达正在气头上,一时嘴上没把住门,随口说了出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高家那三兄弟了。”
“你也是在汴梁长大的,那三人权倾朝野,都在谋求私利。”
“我这刑部,若是落在他们手中,也能被他们当做生意铺子来捞取油水。”
石安入仕不足半年,又是在濮州做官,对汴梁这个讲究处处为盈的官场的确不够熟悉。
在石安递交虚心受教的眼神后,李瀚达才继续讲述了起来。
“说起来,也没那么复杂。”
“无非就是,徇私舞弊,将律法置若罔闻。”
“汴梁城中,王公贵胄繁多如星,他们这些人的子嗣自然也多。”
“尤其是那些个贵族纨绔,打小就经受宠溺,从不将律法放在眼里。”
“其中,草菅人命、奸淫妇女之类的也不是没有。”